“就算当时不知道吧，我们一路行来，多少祖父的门生接济安排，怎么没听到舅舅家的名号？”

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脆生生的把个夏氏堵得哑口无言。

半晌才道：“想是……他们有他们的难处。”

姐妹两个对视一眼，不再穷追，反而道：“水滚了，下得面了。”

自住进这院子，朱老爷子狠狠躺了几天，今日倒与众人一起坐在了桌前。

看着语婉和语柔依次端上面来，老爷子脸上浮起了久违的笑容。

连赞了三声好，姐妹两个闹了个大红脸。

“我朱家人，胜得起也败得起！无论在哪里，都立得起盘子。”

姊妹两个束手而立，恭敬道：“谢祖父教诲。”

“很好，行之有度，动之有方，”朱老爷子又看夏氏：“夏氏，你很好，教得两个好女儿。”

夏氏自出京，一直做着自家哥哥搭救的美梦，未料两个女儿今晨无心戳破了泡泡，故而一早上都如油锅水煎一般浑浑噩噩。

此时茫然间听到老爷子唤她，连忙站了起来，其实也没听见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氏连忙出言帮衬：“弟妹，公爹夸你呢。说你教得两朵好解语花。”

夏氏这才回过神来，接口道：“都是您老人家教导有方并婆婆提点栽培，媳妇不敢居功。”

这点翎子她还是接得住的。

朱老太太听了笑道：“都好，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又嗔怪的道：“快都坐下用饭，一会子汤凉了。”

于是众人都依言归坐，吃起面来。

一时饭毕，待回了房老太太才皱眉道：“你怎么那样说二房？放着老大媳妇一句话不给，只怕她寒心呢。”

“听一句话就寒心？”

朱老爷子伸手，任由老太太施为，为她换上一件青色袍子。

待盘扣都系好他才淡淡道：“莫氏不是那样的性子，倒是夏氏，你得把她看紧点。”

语罢又叹气：“莫氏书香门第出身，竹篱茅舍自甘心的境界是有的，只是年轻些，你带在身边，渐渐也就有了。夏氏，我看还差得远。”

莫氏是老爷子的母亲，也就是朱辉的祖母亲选的孙媳，进门以来，与朱辉育有两子，待人接物，也是事事妥贴。

倒是夏氏，这个媳妇，是自己选的，当时看着也是觉得不错，虽然有些浮躁，但也不是很离了辙。

可是老爷子贬官后的日子来看，两个媳妇本人及娘家，都差得是太远了。

莫家想尽了一切法子在京周旋，待事无转圜之境才罢手，而后又一路打点关照，私下还送了莫氏大笔银钱。

莫氏接手后就要交给朱老太太，老人家却没接，只让莫氏自己掌着。

老爷子的门生故旧孝敬的足够一家人维持简单的生计，再说也没有贪图媳妇的道理。

夏家嘛……从头到尾都躲得远远的。

虽说这都是人之常情，但身在其中，不免觉着凉薄。

更不要说夏氏自己的表现。

想到这里，老太太不免心情黯然，低声道：“我是没有娘的眼光好。”

老爷子倒笑了：“怎么就这样沉重起来？我看也不是很离格。只是，不得不防着些罢了。再有，二房两个孩子，还是很好的。”

朱老太太从这话里听出点味道，连忙问道：“怎么？是有什么事情？”

“对，”朱老爷子颔首，“京里，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