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堡如此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郑军细作。
梁立接到细作汇报,冷笑一声,“哼,算这高家小儿有点眼力见,他若是敢追到虎豹关来,定灭了他。”
他这番话并非虚言,虎豹关虽然是一座老关城,但依山而建,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且这两天他又调来了十门大炮,其中还有五门是红衣重炮,高家军要是敢来攻关,定让它头破血流,趁势掩杀之下,灭了高家军也不是不可能。
“梁叔,那伯爷那边您打算怎么答复?”施琅问,高家军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是刚刚窜起来的一股势力,再强悍也不敢正面与郑军为敌。
现在双方只能说有些摩擦,若是敢图谋虎豹关,那就完全变成正面相向了。虎豹关一过,顺着晋江而下就是郑军老巢南安和泉州,郑芝龙不会答应,郑军上下也不会答应,那是以卵击石。
梁立微微皱眉,攻打高家堡被弄的灰头土脸,被郑芝龙训斥的一顿是在所难免了,于是道:“就说我们已经拿下高家军的老巢高家堡,但与高家军激战之时伤亡颇重,暂时在虎豹关修整,待修整完毕再进军尤溪、南平,另外请求伯爷调拨一部分火炮和军饷支援。”
施琅想了一下,高家军裹挟整个高家堡的眷属和工匠全部退往尤溪,高家堡遭到废弃,说几方攻占高家堡,也站得住脚,遂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谨慎起见,梁叔还是叮嘱将士们多加防备,小心行事。”
前两天派去的使者回来,高家军竟然什么答复都没给,让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好歹说两句场面话或者一怒之下把使者宰了都行,可高家军愣一句回话都没有。
梁立笑笑,不以为意,这侄子有些本事,但就是太过小心谨慎,而且说话太直。
施琅的预感其实是对的,因为咬人的狗不叫,而没有引发他足够警惕的原因,是因为高羽开了回望历史的挂。
高羽敢去摸郑芝龙的逆鳞,就不怕收拾不了,因为最佳的调解人已经进入福建,他会很有动力的为高家军和郑军做中间人调解,而且身份地位绝对足够。
为此高羽此前就已经做了铺垫,而且找好了代言人,这时候他只需要甩开膀子大胆干,如同孙悟空大闹天宫一样,能把郑芝龙摁在地上摩擦就不用客气。
这些施琅自然是无法预见的,所以他尽管为一员良将,也不免陷入寻常人的思维定势,认为高家军无论无何也不敢和郑军全面开战,只能忍气吞声。
很快,高家军撤退的消息也让郑军上下松懈了下来,他们大多数都是海贼出身,贪图享乐是本能习惯,没有了高家军威胁,又恢复了往常夜夜笙歌的状态,甚至还把永春县的三个青楼的女子也带到虎豹关寻欢作乐。
郑军以盗匪起家,传承的基因不好,尽管成军数十年,但依旧保留着盗匪啸聚的很多坏习惯,中下层的军官更是如此,作战的时候都是靠着厚赏激励和一番血勇,顺风仗猛如虎,逆风仗胆如鼠。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而高家军则已经有了一些近代军队的色彩,产生了质的进步。
……
一天后,高家堡彻底搬空,细作传回去消息,郑军上下彻底放松下来,就连稍稍有些警惕施琅,也放下心来。
这一天晚上,高家军营地灯火阑珊,营门不时有人走来走去巡逻,然而此刻如果郑军细作靠的足够近就会发现,那些走来走去的都是新召集过来的民壮,而高家军已不知去向。
戴云山脉深处,一支两千多人的军队手举着火把,正穿越密林,向虎豹关进发。
这几天侯小六的哨探队不光彻底将郑军盯死,同时寻找到了一条可以绕开高家堡谷道,直接抵达虎豹关前的小路,遇水搭桥,逢山开路,准备好了行军路线。
郑军细作只盯住了高家堡至虎豹关的谷道,万没想到高家军会钻林子,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察觉,连日来的奔波查探让他们也疲惫不堪,认为盯住高家军大营,便万无一失。
虎豹关距离高家堡八十多里,翻山越岭走近道也有五十多里,山路难行加上行夜路,这对高家军来说也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好在几天前的从苍峡星夜驰援高家堡,已经经历过一回,算是有了一些经验。
两千多人举着火把,蜿蜒成一条火龙,全军上下只有轻微的喘息声和整齐的脚步声,除了将领的低声催促外,没有任何喧哗,沉默中蕴含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支主力在经过不断的战斗和磨炼之后,已经越来越精悍。
……
“还有多远?”半夜,高羽登上一处小山岗,望着远方沉沉的夜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息着问侯小六。
山路难行,对于全军上下都是一个考验,高羽也不例外。
“已经一半多了,寅时我们就能到达。”侯小六道,他加入高家军前就在戴云山落的草,对这一带的山川地形格外熟悉。
高羽点点头,此次瞒天过海返军袭击虎豹关,决定好做,但执行起来难度却是不小。
此刻他心中也没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本能的心里就有些焦灼。只希望能得老天保佑,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