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1 / 2)帝国的少年首页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横扫了新都到旧都之间广阔的原野和城镇。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伊仕麦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雨水,即使在南方的阿克德也少有如此多的大雨。

大雨天里,最忙碌的是祭祀们,他们荒忙保卫太阳神塔的火焰,值此两国交战之际,如果神塔的火焰被雨水打灭那将是极大的不祥之兆。

而看着这突降大雨,新君则心情大慰,充沛的雨水令河流和运河大涨,他对入宫的大臣们说道,“天神庇佑西斯,如此雨水打通的水路将解决前线军需的问题。”

而伊仕麦在雨天时间里带领亲兵卫队打包了几箱皇子们和几位伴行御驾的后妃们的用品。闲暇时,他则在宫殿一座座院落旁的柱廊上看着青灰色雨雾里的太阳神塔,闻着清泥土与雨水的气息也感觉心情舒畅。因为雨势突至,那枚格兰使臣遗落的徽章他没有来得及还回去。那徽章纯金,造型雅美,格兰不愧为盛产黄金的国度。

雨天期间,他坐着仆人拉来的马车回了一次府邸,姐姐又提到他的婚事,

“你的心有时候就像野马一样,我希望你早些成家,这样我们天上的父母也可以瞑目。”

“等我从旧都回来再说吧,看样子陛下他不久就要启程了。”伊仕麦答道。

姐姐说,“希望战事尽快结束,我不想再等上一整年不见你了。”说罢指挥侍女拿出给他装点好的衣物用品,让他一一过目。看完之后,听着雨声,他感觉有些倦意,便起身回自己的房间,走过府邸翻新的花园,看着在各房里或闲或忙的奴仆,以及姐夫在大花厅里和几个仆人大声谈话。雨水带来些许凉意,他紧了紧身子,盼望着将军们击败雷玛的入侵者。

到了第三天,天色发白,不再是黑沉沉的乌云,这预示着雨势将停。

临近正午,如星辰陨落的雨滴中,礼萨城和宫殿的大门一层层的开合。一队持枪的卫兵冒着雨水,护送着一辆宽大的马车从北方的夏海返回都城礼萨。车里是新君同父异母的皇弟—————-达尼思亲王。新君御驾西境后,他将与太后和相国一起监国理政。

在皇子们的一座宫苑的柱廊里,亲兵卫第一小队的副队长递给伊仕麦一杯酒与他说,老君主在位时,北方夏海的部落曾刺杀过皇室,老君主怒而发兵要屠尽夏海的蛮族。那时候达尼思亲王年轻无爵,他和亲兵卫副队长一样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被派往夏海前线。

副队长回忆说,“夏海冬季寒冷,能看见漫天大雪。西斯与夏海群族的战争旷日持久,那些部落用山鹰互相联络,用弓箭和投石埋伏攻击,不知死了多少人,而达尼思亲王被蛮族俘虏后,老君主拒绝交金币赎人,他希望达尼思亲王死在那里。”

听到这,伊仕麦内心动容。他想起了自己过往的经历,以及远在阿克德的伊诗欧,夏海、山鹰、部落,那里是伊诗欧的故乡。

副队长继续说道:

“大概过了五六年,夏海的部落终被老君主镇压,那时我们没人相信达尼思亲王还活着,直到他自己回来。他穿着蛮族的衣服,和一个年老的士兵一起出现在军营外。

他告诉我们,夏海的首领们因为无法用他换取赎金而恼怒,在鞭打他之后,准备将其杀死祭祀本族的英灵。天幸,一只雌山鹰盘旋哀鸣救了他,部落的大祭祀认为这是不杀之兆。他被迫打上奴隶的烙印,和部落民一样住帐篷,在山林和草甸上迁徙,或者在夏海上划船捕鱼。他还救下了几个西斯俘虏,跟随他回来的那名老兵便是其中之一。

剩下的事情是那个老兵说的,面对蛮族的刁难和恐吓,达尼思亲王以礼对待。他的行为尊贵而近人。渐渐的一位部落的首领对他产生了好感。有了这位首领庇护,他们在能冻死人的冬天不至于没有足够的柴火取暖了。就这样直到第六年,达尼思亲王和部落的女子成了夫妻。

随着大军不断攻杀,部落女对他说,部族已经没法再庇护你,你可以逃回你的母国西斯,也可以留在这里被愤怒的族人杀死,对于我肚中的孩子来说无论怎样都无法再见到父亲,所以我宁肯你活着。当天,在首领的暗中默许下,他带领着西斯俘虏逃往我们的营帐,等到了营帐附近那些跟随亲王逃亡的俘虏大都为阻挡蛮族的追兵战死。”

伊仕麦眼睫之下泛湿,同病相怜之感油然而生。

副队长没注意到伊仕麦的神态变化说,“新君即位后,想起了自己受苦的兄弟。封他亲王的爵位,让他带着礼品和粮草前往夏海招抚抚慰残存的部落,告诉那里的人大地上的君主要重新以悲悯统治各国。可惜我听随同的兄弟们说,收容达尼思亲王的部落已经向东方迁徙,不知去向。”说罢,拍掌叹息。

豆大雨滴,滴滴嗒嗒的打着宫殿的石雕上。至此,两人相对默然。

伊仕麦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大理石地板上泛起的水花。问了副队长一个他想了多次的问题,“副队长,你认为还有多久可以击败入侵者伊诗达尔?”

这个问题,他问过新君,问过再次前往战场的达拉杰,也问过老仆哈姆。他们都基于自身的立场做出了回复。新君分析了一番,认为在一年内可以把雷玛人赶出西斯。达拉杰则信誓旦旦的说着不惧的话。老仆哈姆是听天由命的态度。现在他突然想听听这位副队长的想法。

一向健谈的副队长,猛喝了一口酒,思吟了一会,说道,“西斯的周围有很多敌人,也有很多朋友。没人能一直赢下去,伊诗达尔也不例外。”

伊仕麦听着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知道副队长不愿深谈,他是行军打仗的人。达拉杰也是行军打仗的人,但一来太过年轻,二来建功立业之心炽盛,他的答案总是带着对成功的向往。新君在老君主在位期间一直避免参与军事来保身,他只是参与过一些小规模的作战,听到副队长这番不置可否的话,再联想到新君掷水格兰使臣的书信,伊仕麦内心深处暗想或许新君那时的应对过于粗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