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新西南医院

“沈修，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

“李医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你……你自己看吧。”

李医生把诊断书放到沈修的手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假的！肯定是哪里搞错了。”从李医生办公室出来，沈修觉得自己像掉入深渊一般，万念俱灰，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浑身冰冷。

HIV，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又叫艾滋病，沈修的诊断结果上标注着阳性。他想不通，25岁的他还是处男怎么会染上这种病。

难道？也许！

这就是作为医生的无奈吧。

有时候，病人选择隐瞒病情，可能他就是在接触病人的时候被感染了。

撕碎手中的诊断书丢到垃圾桶里，沈修双手放在栏杆上，无力地低下头。

良久，良久。

“号嗨欧，干崛忍森亿晶刀打了高草，干崛忍森亿晶刀打了癫轰，号朵牧，号悬才……”

手机铃声想起，沈修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接通电话。

“喂，沈修，来一下我的办公室。”电话那头，是普外科主任刘国山，沈修去年从第五军医大毕业后就在他手下实习。

“……”沈修没应声，直接挂断电话，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楼下走。

他现在的位置在五楼，刘国山的办公室在四楼，所以没有选择乘坐电梯，走楼梯反而更快点。

来到刘国山的办公室门口，沈修抬手犹豫了一下才敲门。

“请进。”屋内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沈修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看见刘国山正靠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水杯，脸上带有一点忧色。

“刘主任，你找我有事？”沈修问道。

“坐。”刘国山指了指身边的凳子，说道：“刚才李医生给我打电话了。”

沈修苦笑，坐在凳子上感慨万千，作为医生的他很清楚知道HIV是一种危害性极大的传染病，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做医生了，他现在就是病人，是病毒的携带者。

见沈修没说话，刘国山喝了口水安慰道：“回家好好休息，放松心情，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指不定哪天就研发出治疗艾滋病的根治药。”

“希望吧，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沈修起身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刘主任，我先回去了。”

把白大褂叠好放在凳子上，沈修转身往外走。

“过两天疾控中心会给你打电话，记得去拿药。”刘国山在沈修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嘱咐道。

“嗯。”沈修托了托眼镜就离开了。

………………

天黑了，沈修恍恍惚惚地回到家，躺在沙发上抽起了烟。

“咳咳……”没抽两口，就咳嗽起来，沈修拼命的咳，撕心的痛。

不甘心啊！

还这么年轻，好多事没做。

但是，命运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和他开玩笑。

他的母亲为了生他而死，一年前他的父亲失踪了，现在，他又感染艾滋病。

“我草你妈，老天爷！我前世挖你家祖坟了啊！”沈修越想越气，掐灭手中的烟狠狠扔到地上，大声骂起来。

骂完，眼泪早已经布满了脸颊。

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沈修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如此狼狈，如此不堪，发疯似的一拳打在上面。

镜子碎了，手也破了，鲜血横流。

痛？

不痛！

沈修已经麻木。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对他最好的写照。

从卫生间出来，沈修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也没想着包扎流血的手，他甚至觉得就这样死了，挺好的。

鲜红的血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该死。”手上传来钻心的痛，沈修本能地从茶几最下面的抽屉里取出医药箱。

熟练的包扎后，沈修又点燃一支烟。他已经戒烟好久，想不到在最需要陪伴的时候，还是香烟不离不弃。

……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转个不停，沈修脑海里正在思考怎么自杀。

上吊？

死后的样子太丑。

吃安眠药？

半醒的状态被呕吐物窒息而死，学医的他知道这有多恶心，多痛苦。

割腕？

别闹，又不是分手，而且也不那么容易死掉，万一把自己整成植物人就恼火了。

思来想去，沈修反驳了一种又一种的自杀方法。

到最后，他发现想找一个优雅的死法根本不现实。既然这样，还不如好好活着，等待自然的死去，那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沈修起身……

客厅一角有一张发黄的书桌，沈修来到这里，拨动台灯的开关。

灯光亮起，一个白色方形相框映入眼帘，里面有沈修和他父亲的合照，还空出一个位置，那是沈修留给他母亲的。

虽然没有见过母亲，也没有母亲的照片，但是他已经幻想了无数个母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