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树的爹叫白四生,说是他娘连生了四个姐姐才得了个传宗接代的,这个名字感觉就是有点怪怪的,我还是管他叫白叔顺口些。
户外漂泊半辈子的生涯使得他还没四十就是半白的头发,一笑就是满脸褶子的憨厚慈祥。和我爹的马大哈不一样,他是有几分书生气息的,不喝酒也不抽烟。
我娘经常私下感慨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我爹钱跃进虽然论勘察技术是队里一把好手,但就是好喝几口黄汤,喝了酒就换了个坏脾气,我娘说那就是个浑人,我知道他的酒瓶子都藏炕底下的那几张破破羊皮子里了,有时候我犯错挨了我爹的揍,就和钱南一起偷偷往瓶子里给它兑几两水,我爹打得厉害,我们也掺水掺得厉害,气的我爹背着我娘大骂现在的商人缺大德,卖酒短斤缺两不说,气味都寡淡了。
那时候的年代比较艰苦,给小孩子也没有很多的约束和要求,城里头的日子也不好过,大人只希望孩子们能三餐吃饱,所以我小的时候是属于啥也不懂光知道玩儿的二愣子。
跟着爹乐呵呵地到处跑风餐露宿也不觉得辛苦,风吹日晒得像个半拉野孩子,头发里满是沙粒尘土,白杨树也是一样,他比我块头大,北方三餐两顿的高粱面馒头滋养得他还没长他爹腿高就一身的腱子肉。
我喊他杨子,他就喊我北子,妹妹钱南也跟着我们一起撒欢,拖着鼻涕满山坡蹦跶,那时候的人思想淳朴,大家都是为了更好的共产主义未来,一路高歌猛进向着大西北,发掘祖国的大好资源。
本来我们几个可能接下来的青春期有可能就这么晃荡下去,没想到后来却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大事儿,几乎两个家在一瞬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妹妹钱南也失散了,那天距离我十岁的生日只有一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