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分析着杰森腿上的伤口，判断其休克的时间，她可不想在审问的过程中对方突然晕过去。

“这种失血量无伤大雅，应该不至于晕过去。”她心里默念着，现在她需要知道对方的身体参数，以免在接下来的审讯中用力过猛。

在确认对方身体情况比较正常后，她开口打破了笼罩在房间内的死寂：“电子幽灵这个概念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一个男人曾经粗略的和我谈过这东西，”杰森不敢怠慢，又连忙补充道，“他和我说过这种技术还在实验中，目前还没有投入生产。”

“他是谁？”

“不知道，他平时深居简出，和外人只通过电话联系，为人也没有社交账号，想查根本无从下手。”

“你还试图查过他？”

“面对不明客户，总还是要留个心眼的。”

阿莫眼球往上翻了下，试图想起什么，但是被杰森的喘气声拉回了现实。

“你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在找新货源的时候偶然打听到了有这么个人。”杰森流着冷汗缓缓说道，“他对我说只要帮忙处理一批废弃的素体就能帮我介绍门路。”

“那个废弃的素体是之前军方的机器人？”

“是的，你和吉米处理的是最后一具，那具素体非常特殊，那个男的在交付给我们后要我们赶紧销毁，因此才让你和吉米连夜待命。”

情绪模块显示杰森没有说谎，阿莫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昨晚要袭击酒馆？你应该知道我和吉米平时都会在那里休息，就算酒馆抢了你的生意，至少在行动前通知我们一声吧，手机发个消息很难吗？”

杰森低头没有回话，好似被定住了一样，但随后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因为消息走漏了，酒馆的人好像发现我们在干这事，他们打算把我们捅出去，这样好彻底洗牌旧城区的势力。”

“那为什么在袭击前不通知我们？”阿莫用头绳把头发固定好后接着问道，“难道事情败露了你想干脆把我们两个也灭口？”

杰森虽然没有回应，但是情绪模块显示他的思绪在激烈的撕扯。

阿莫长叹一声，感慨道：“为你干了这么多脏活，到头来也只是你的工具，想扔就扔。”

“不是这样的，”杰森猛抬头直视着她的双眼，“原本只是想解决掉你的。”

“哦？”阿莫顿时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着杰森的话语。

“准确的说，早在两个月前就想做掉你了。”

“为什么？是我干活不卖命吗？”

“悄悄相反，你太卖命了，你知道帮派所有的黑幕，帮派里的脏活哪个你没干过？你对我们的架构烂熟于心，而我们对你依旧一无所知，我请了能找到的最好的黑客也没能查到你的信息，这让我很难不怀疑你是……”

“卧底？”阿莫打断了他的话，“杰森，如果我真是卧底下城区早就变天了，这一年半来我可不只干你的脏活，下城区大大小小的组织我多多少少都染指了一点。”

“而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头目中比较有良心的，毕竟你只动仿生人。”阿莫又接着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跟着你的原因，你至少还会对同类保有一丝底线。”

杰森双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一瞬间他发现这个曾经被他收养的流浪汉变得如此高大。

“你之前说吉米本可以不用死的？是什么意思？”阿莫继续追问道。

杰森没有回答，他一直低头不语，看着被血染红的裤脚。

“我问你话呢？想挨枪子了？”阿莫解开了保险，用大拇指扣下击锤。

“因为他看上你了！”杰森抬头大吼着，“是的，那小子看上你了，我好久以前就劝他离你远一点，可他偏偏黏着你不放，我也不好下手，只是这一次，我等不了了。”

阿莫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那是一种类似于喜悦的感情，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

她发现杰森的双眼发红，脸颊上有少许泪痕。

阿莫知道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她抓起帽子扣在头上朝着门口走去，正在杰森长呼一口气的时候，阿莫停在门口说道：“老板，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莫……”杰森刚开口，一颗子弹瞬间贯穿了他的头颅，他瘫软在沙发上，再也没有了生气。

傍晚，上城区的火车站里人山人海，人们焦急的看着中央屏幕上的时间报表，等待着已经晚点许久的列车，随处可见的难民在车站外面的广场上驻扎起了帐篷，有的甚至已经架好了铁锅和煤气罐，有些难民则在殴打同是难民的仿生人，手臂都被打的露出了里面的骨架。

寒风吹着地上的落叶飘向拥挤的人群，暴雨之后整个城市进入了晚秋，今年的冬天来的会比往日更早也更寒冷。

阿莫看着手机里直达边境的火车票陷入了一阵迷茫，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那个军用级战斗机器人的外壳有轻微的核辐射，虽然不至于伤害人体，但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在和吉米搬运的过程中，她将大脑连接到互联网上下载了最近一个月的核辐射地图，并与边境地区的辐射值进行对比，最后发现只有靠近西部边境的地区符合这个数值。

如果这个机器人是从边境来的，再结合杰森之前的供词，大致可以推断这个神秘的男人就在边境的某个地方，而且从事着关于仿生人人格化的研究，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电子幽灵这项技术，这明明是她和她父亲才有的秘密，除非他和她的父亲认识。

“说不定他知道父亲的朋友在哪？到那时我就离成为人类又进了一步”阿莫心里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