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陈玉林听到拖拉机声,跑到外面,看到队上有户人家已在翻地。
一尺多高的荞麦,被耕地机无情斩断,化为断截洒落在地里。
地边很多人围着观看。
都是一些种荞麦的邻居,大家面带忧愁。
队长李湘平也是人群里,正对着地里说什么,看起来精神劲很足,仿佛不是个小小生产队长,而是个挥斥方遒的大将军。
陈玉林悄悄溜过去。
站在人群后面,听听这老小子在说啥。
“赶紧收拾,趁着最近还要下雨,还顺便能把地耕了,再耽搁下去,荞麦没收成,冬天麦也种不进去,看到时候拿什么吃。”
“队长,都长这么大了,现在翻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可惜个屁,反正最后都要铲,早铲一天是一天,非要等到地里都是病?”
老队长没好气地驳斥。
“要不我们等等我长宽叔家的吧,他们昨天不是在喷药,万一有用,我们就照着做,就不用铲了嘛!”
“你看他胡整,有他吃的亏,我种了一辈子荞麦,能不能有救,我不知道?”听提到宋长宽,李湘平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的尊严再次被挑战。
“可……”
“可什么可,你们到底听我的,还是听他宋长宽的,你们以前那么多年,出事都是谁帮你们解决,是我李湘平,还是他宋长宽?”
村民被怼的不知说什么。
感觉这也不是一回事,一码归一码吧。
明明荞麦还能再放几天看看,非要现在就铲,铲了可就真的没了啊。
或许是觉得自己说话太重,李湘平又放缓语气,“再说了,我这样做,也不都是我的意思,那农管所董技术员也是这意思,你们不相信我,总不能不相信政府的领导吧?”
这下,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才经历过那个年代,现在谁敢说啥呢,心里都带着一股畏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铲就铲吧,反正种麦也来得及。
正在大家犹豫间,却听到人群背后有人喊道:“哎呀你们看,这边的荞麦好像上面绿了。”
众人闻言,发现是个陈兽医家的小儿子。
只记得这孩子小时候还到处跑,长大后就喜欢窝在家里,不咋出来见人,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好在重点也不是陈玉林,而是他指向的荞麦地。
正是宋长宽家的地。
在众人好奇中,陈玉林直接从界墚上跳下去,“惊喜”地捧着荞麦喊道:“是真的,我没看错,真是头上都绿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管老队长在身边,齐齐朝那边涌过去,身手麻利的人更是学着陈玉林跳下界墚。
“还真是!”
“是啊是啊,远处看不觉察,仔细看的话,这头上绿的不成样子了。”
“你们仔细看,叶梢其实也绿了。”
“好像是……”
众人议论纷纷,都是惊喜异常。
正在七嘴八舌间,就听到有人喊道:“这么说的话,长宽叔家喷药,真是有效果啊!”
当然还是陈玉林。
众人这时候也不多想,满脑子都是荞麦的事,议论纷纷。
终于有人突然说:“这要是真有用,我们还铲啥啊,赶紧喷药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