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神的力量。”

知玄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直觉告诉他这是至关重要的信息。

“虽然我和知玄先生都是东方人，但可能是我从小生活在费恩的缘故，西大陆的神明也会回应我的祈祷。”

神明？知玄试图在脑海里搜寻相关的记忆，脑子里模糊蹦出“灶”字，熟悉感告诉他这可能是自己幼年时的记忆，除此之外他记不得任何家乡流传的神明了。

“在修道院生活的时候，修女们从不强迫我信仰某个神明，她们只是告诉了我一些向神明祈祷的祷词，给予我一些在野外自保的能力。”

“我替知玄先生疗伤时祈求的是生命神赫尔的力量，这也是我最常祈祷的神明。”

“赫尔，它就叫这个?”

“我只记住了祷词需要的部分，神明的全名向来很长，但对我来说——”安娜咧着嘴，左右手交叉在一起做了个“X”的动作。

知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从未见过安娜表达过不屑，那副轻蔑的模样他是第一次见。

“嘘，别被他们听到了，不然以后祈祷就不灵了。”

“修女们悄悄告诉我，神也是人变的。”

知玄收敛起嘻嘻哈哈的样子，正襟危坐，希望能听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们都是在费恩帝国时代，甚至更久远的时代，作为王公伯爵救世主什么的受到了精灵的认可，继承了法则的力量，最终成为神明。”

“所以，他们也是精灵了？”

“不，他们是神。”安娜的表情变得严肃。

“他们有自己的喜怒，会时不时降临西大陆的某处做自己想做的事，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赐福凡人，亦或者惩罚凡人。”

“他们可以化成实体，不像精灵那样摸不着看不见？”知玄胡乱挥舞手臂，试图“抓住”精灵。

“嗯，也许他们只是成为了法则的分身，并不是融入了法则。”

知玄打出“停止”的手势，揉搓着太阳穴：“这个法则，又是什么？”

“世界的法则。”

“生命神赫尔，神如其名，它掌管着生命的枯荣，因此受伤的人们会向它祈求垂怜，给予伤者快速愈合的神迹。”

“这不是扰乱了法则的秩序吗？”

安娜饶有兴趣地盯住知玄，玩味的眼神看得知玄汗毛倒竖，那双翡翠色的眼瞳不急不慢地流转着，直刺心脏。

“并非如此，知玄先生，”安娜取出厚重的笔记本，有样学样地照着牧师的官腔回答，“神明就是法则的化身，神力伟岸，不容置疑。”

“你信吗？”安娜侧眼看向知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知玄摆摆手，苦笑着摇头。

“这是我的想法，”安娜挪了挪身位，凑到知玄耳边轻声说道，“这群神明之所以没有扰乱法则，是因为精灵没有给予他们哪怕等同于法则的能力。”

“所以他们的任性行为无论怎样都能实现。”

赐福也好，惩罚也好。都是神明的意愿，而非法则的意愿？

一股暖流冲击着知玄的心脏，不可言说的畅快感蔓延了他的全身，就像是侦探小说里主角寻到了美丽公主遗落的一只水晶鞋，这是哪本小说来着？

紧接着，他像是触电般地站了起来，巨大的动静惊得马儿嘶鸣起来，车夫骂骂咧咧地勉强控制好缰绳，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安娜呆坐在原地。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知玄像是终于回魂一般地活动起肢体。

“我想起来了，”他转了转僵硬的手臂，坐在座位上，“你发现我那天，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就在左臂。”

安娜像一只受惊的仓鼠，点头如捣蒜。

“我是从海里爬上岸的，上岸之后朝着你的方向一路跑，之后就看见你躺在地上，”知玄兴奋地抓住安娜的左手，“就是这——诶，怎么还打着绷带。”

“...很痛，知玄先生。”

“哦哦，对，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这是和你一起工作时受的新伤。”安娜按住知玄激动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