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淮南王。”

“掌握兵戈的白虎天命人，连话语都如同兵器一般锋利。”

淮南王嘴角微微收敛。

对面少年竟然有勇气直视自己，并且点出了白虎的身份。

天之四灵的天命人，在某种层面上是平等的，听闻此话，淮南王也坐直了身体。

少年的直言不讳，少年的勇气，他都很喜欢。

淮南王笑问：“供奉自然不是谁都能当的，这个位置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就连我的情报系统都挖掘不出你的过去，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自然要多几分警惕。”

李应当手中拈起了棋子。

他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利益。”

淮南王还未想到李应当在说些什么，只听见少年接着说道。

“利益，我之所以愿意成为王府供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想要加入乾坤学宫。我与王女的相遇也是偶遇，我在路上碰巧遇上了王女救了她一命，王女为了报答给我乾坤令，并要求我加入淮南王府做一名供奉。如今我已经入境了，按照规矩，即便没有乾坤令也能够加入乾坤学宫。”

“换句话说，王府中并没有什么我想要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起歹心？”

少年苦笑道：“而且我也不清楚自己过去经历了什么，实不相瞒，我可能失忆了。”

他说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测，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但从“利”这个角度来思考，确实没毛病。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王府中没有什么他瞧得上眼的，大不了我走便是。

身为淮南王，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丝怀疑就将自家宝贝女儿的救命恩人当场杀死，这世上虽然有许多不公，但还没有不公到这种程度，哪怕是那些满脑子坏水的奸臣，也是要脸面的。

淮南王放声大笑：“哈哈哈，你这小子，说这番话这不就是在和我赌气吗？真是个没长大的娃娃。”

李应当忽然又补了一句：

“淮都真是好太平，淮南王真是好威风，虽然我没有去过京城，但人们口口相传，都说愿意从京师被‘贬’到淮都做官。”

淮南王脸上的笑意猛然消失了，他的身后站着一只巨大的白虎，白虎眼中泛有金光，尾巴摇晃间能听到兵戈碰撞的声音，其气势大得骇人，若非突破入境，李应当还真顶不住这股压力。

兴许也有淮南王收手的缘故，李应当强忍着不去看白虎，直勾勾盯着淮南王，轻声道：

“还记得您刚问过我，这天下如何。”

“一个没有肚量，胸无大志的人，是不可能问出这种问题的，哪怕这个人再勤奋，再事必躬亲，也不会站在天下的角度度量。”

淮南王目光微微闪烁，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重新出现：

“的确，我也觉得，若是哪家派来的卧底，也不该派出这种绝世天才，否则真是瞎了眼了。”

李应当的视线却没有移开，道：

“我也想问赵老。”

他挺直脊背，一身素净蓝袍的他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儒生，可口中的话却丝毫没有中庸的意思：“

您觉得，这天下如何？

况且天下难道就是最终的目标吗？

您是否想过，世上存在一种太平，能够延伸至万世，即便圣人不出，但其道若存，必将使后来者可见太平，开太平。”

天下与万世之太平。

淮南王从未想过一个武夫的嘴里能吐出这样的话，这位被誉为宗师榜上第十名，天下绝顶守门人的先生老怀大慰，就好像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可对于这个“笑话”，他却心动了。

“好好好，是本王看错了你！”

“苍龙者，必然为天下带来勃勃生机。”

“你这样的人，若是在盛世，必将是镇国安邦之栋梁。若是在乱世，必将是开疆拓土定鼎乾坤之英雄。”

“只可惜我们同为四灵，你生得晚了。不，是我生得太早了啊。”

“乱世的舞台，已然搭好，在上面光彩夺目的主角必然会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眼前的人，正是许久未出的苍龙天命人。

上一届苍龙的出现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也正因为自己是白虎，才会对其如此信赖吧，他看着这位文武双全的少年人，可惜为何不是自家子嗣，灵光一闪，他忽然有了一个决断，微微笑道：

“碧水潭蟾妖这件事，我们可以谈谈赏金。”

李应当疑惑，您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这不都妥了吗？

贵为一位法相的大高手，不至于和我扣这几枚银子吧？

淮南王不紧不慢道：“你觉得我这淮南王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