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端觉得有些伤感。

却又不晓得这股伤感从何而来，为谁而伤。

“陛下、娘娘万年永寿，大梁朝千秋万代，天下独尊”

几十年都不变的贺词响彻九霄，上位将领以陈霸先为首，皆跪于天子足前，萧方智携着王夭华端坐双灵玉台，俊秀与艳丽的面容越发尊贵，他的目光掠过一众将士，似乎在人群里搜寻着谁，一个呼吸后，少年皇帝突然轻轻一笑，如沐春风，春风化雨。紧挨着萧方智的王夭华似是感觉到什么，她微微侧过脸去看萧方智，只见他正定定盯着人群一处，王夭华心生好奇，不由得顺着萧方智的目光看去。

一个穿着众将房褐衫的少女，与旁人一起跪在地上朝拜，也同样仰着脸庞。

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衣着，若是非要说些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那张脸。

那张脸未免也长得太精致了些，就算被许多人头挡着，但猛一眼看去，注意到的准就是她。

兴许是感到有人盯着自己，那少女挑了挑眉，杏子媚眼望向双灵台，当她和王夭华视线碰撞的那一瞬间，二人同时弯起一个笑容，萧思玖是平淡悠闲的笑，王夭华是夹杂着轻蔑嫉妒的笑。

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再次见到她。羡慕，忌恨，厌恶？王夭华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觉得心口压抑无比，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人那张狐媚烟火气的脸皮剥下来，她好不容易才让萧方智对她开始回心转意，她好不容易才搬到了秋念雅，在妃嫔之中重新立威，她决不能再让另一个女人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抢走！

王夭华吸了一口气，忍住怒意，她轻轻碰了碰萧方智的手，温柔道：“妾身久居宫中，孤陋寡闻，从未见过在众将房供职的女兵，陛下您瞧，就是那个姑娘，”抬手冲着萧思玖遥遥一指，啧啧赞叹，“唔，长得真是好看，妾身若没记错，她约莫就是陛下几个月前亲自提拔的万军统领罢。唉，也不晓得惹了什么祸事，降到了众将房，真是可惜。”

萧方智收回目光，面色一冷，带着些许提防地瞥一眼王夭华：“皇后想说什么？”

王夭华艳丽一笑，掩唇道：“妾身瞧陛下当初也是很喜欢这个姑娘，那不如趁着这个阅军盛日将她纳入宫中，一来陛下得以解相思之情，二来，妾身也好多个妹妹。”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她笃定萧方智会拒绝她这个提议，所以才想着说这么一句，给他提个醒，这是你亲自提拔的军中士兵，若把她封为妃子，那无疑是给旁人演了这么一出戏，为了教自己倾心的女子名正言顺地进宫，不惜把她送入军营，偏偏趁着阅军日调她入宫，那时候，大臣会怎么想，士族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