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和雷横早已被吓得浑身乱颤,对曲贵都没多看一眼,就撒腿狂奔而去。
这狗虽然凶猛,倒是也有分寸。虽然两只前腿压着曲贵的胸膛,作势张口要咬他的喉咙,但却一直没咬下来。曲贵虽然庆幸,但是看那闪着寒光的獠牙就在眼前,实在也是害怕的要晕。正没奈何时,却见那大门“吱嘎”一声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别咬别咬!”那人一出门就喊。狗倒也听话,便住了嘴,只是还是扒着曲贵身子不动。
“你你你………”那人过来看着曲贵,便问:“你是什么人?”
“我我我……”曲贵透了口气,仔细看看这人,见他是个三十来岁的黑瘦子,两眼睁的滚圆,目光倒是还和善。他身着一件破旧的布袍,大黑天的,一只手上却举了一把伞。看这样子,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这位先生!”看他身穿长衣,曲贵便猜测他也许是读书人,便赶紧说道:“我是过路的道士,天晚了来此投宿。却没想到惊扰了你。”
“道士?”那人呆了一呆,又仔细看了看曲贵,大概看清了他身上的道袍,脸上却绽出一脸欢容。
“哎呀呀!”他大笑一声道:“这位道长真是稀客。稀客稀客!”
说完一把拉起曲贵就往院子里拽。曲贵被他拖着进了院子,却见这里实在不像个人住的地方。满满的全是杂草,都恨不得得有半人高。迎面三间摇摇欲坠的破瓦房,东西两间屋顶都塌了。
那人推开门,把曲贵拖进去,又把他按在北墙跟一张破椅子上。便说:“我这陋居不成样子,但是倒也勉强能栖身。别看这里是现在如此不堪,原来却是了不得的地方。我祖上是大周柴皇上的族裔,那都是出门打着伞盖的。现在我也只好自己撑把伞了。先生坐好,我给你沏壶茶。”
说完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盖子裂了一半的茶壶,然后又从一个黑乎乎的盒子里抓了一把也不知是什么叶子放进去,再拿起一个瓦罐,把里面的水倒进茶壶,便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先生相遇,只能奉上一杯茶水。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叶,但是水却是真正好水!这可是我们本地百年不干醴泉的泉水。清冽无比,甘甜味美。你恐怕是从来没有尝过!”
然后他又拨弄几下茶壶说道:“我乃是精通茶道之人,深深知道茶叶泡多久是个讲究。比如我这出自于千丈高山之上的茗茶,那就得浸泡半柱香的时间。我可是心里明白,一点儿也不能多一点儿也不能少。我拿捏的准准的!”
曲贵听了他这满嘴的豪言,再看那黑乎乎的茶壶,实在也是没胆子相信他的话。他咽了口吐沫,问道:“还没请教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鄙人柴进,乃是大周世宗柴荣后裔。江湖上唤做小旋风的便是!”
“哦哦哦!原来是柴大官人!”曲贵从未在江湖上听人说起这一号人物。但是见他如此自得,也只好赞叹吹捧。“大官人在江湖上鼎鼎大名,朋友们都说你豪侠仗义。今日得见,真是一派英雄气概,比传言的还要非同寻常!大官人,小道这厢再深施一礼,以表敬意!”说着曲贵便急步上前便要行礼,哪里想到一脚下去,竟然踩在了一团软塌塌的物事上,那东西立刻发出一声怪叫。
“这是何物?”曲贵吓得几乎要跌倒在地。
“眼瞎吗!”那物事一句叫骂——原来是个躺在地上的人。
“不得无理!”柴进斥责了那人一句,然后点了盏小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曲贵终于看清楚,原来地上铺了一块黑乎乎的破烂棉褥子,那人身上裹了个一张黑乎乎的毡子,就蜷缩着躺在上面。再细看时,见他身材倒是高大,只是太过于消瘦,胳膊和小腿不过一根椽子般粗细。他披头散发,满脸黑灰,眼睛却是奇大无比,只是里面一些神采也无。那副模样,活脱脱就是个吊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