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段虚乔掐算着早班将至,便踏足封子铠的议事堂。
出乎意料,他发现都尉已然苏醒,神清气爽,一身戎装,只是面色如纸,呼吸沉重,蜷缩着身躯,眯着眼凝视着机械计算器“咯嗒咔嗒”打印出来的气象数据图。
“早安,大人。”段虚乔轻声问候,声音中带着一丝怜悯,随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嗯?”封子铠抬头,习惯性地回礼,“阁下何人,啊……这么年轻的校将?”
“特来接替您的班,大人。难道无人告知您我将至?”段虚乔问道。
“哦,确有此事!”封子铠精神一振,“甚好,请进。”
段虚乔已在屋内,只得微微一笑,“我本欲亲自迎接你的,”封子铠续道,“阁下却早到了。不过,阁下似乎轻车熟路。”
“我昨日已至,大人。”段虚乔道。
“哦。那阁下应前来找我报到。”封子铠揉了揉眼。
“我昨天已来过,大人。”段虚乔又说。
“哦。”封子铠眯起眼,忧郁地望着段虚乔,“果真?”
“您昨日承诺,今日上午将全面给我介绍议事堂的技术操作程序,大人。”段虚乔趁机补充。
“哦,”封子铠眨巴着眼,“好……好,好……”
他脸上的忧郁稍显舒缓,“那么,呃……”封子铠揉了揉脸,环顾四周。
或许他心里想来想去认为昨日已与段虚乔寒暄过,便开始按顺序介绍沿墙的设备。
他介绍得极为认真。
每台设备都有一个女子的名字,阿香、阿珍、小玉……封子铠谈及他的设备,宛如它们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
除此之外,他谈论工作时似乎条理清晰,只是偶尔离题,显得有些天马行空,每当此时,便陷入宿醉的沉默。
段虚乔以相关问题巧妙引导,回归气象主题,并做着笔记。
在议事堂昏昏沉沉地转了一圈后,封子铠终于在设备下发现了操作程序的说明卡片。
他用角落橱柜里的功夫茶台煮上热茶,然后带段虚乔上楼顶,参观数据采集中心。
封子铠随意检查着仪表、数据采集机和样本。
随着上午工作的进展,封子铠的头痛似乎愈发剧烈。
封子铠倚在数据工作站的栏杆上,眯着眼望向远方。
他的目光在每个磁罗经机上停留,段虚乔恭敬地跟随。
当然,封子铠那种沉思的表现或许只是他想呕吐的前兆。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太阳已升起……午夜过后一个时辰,段虚乔提醒自己。
他们刚刚度过了一年中最短的夜晚。
在这个制高点上,段虚乔饶有兴致地俯瞰铁苏勒卫基地和远处的平坦地形。
渤海半岛地形如三角漏斗,宽约八十里,长约两百里,离其他陆地约五百里。
基地和半岛大部可以用“高低不平”和“褐色”形容。
附近的建筑,包括段虚乔所住的军官营房,多是地下挖掘,上面覆盖草皮。
此地无人去费心种植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