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窗(1 / 1)我的白清寨首页

草房子里的窗户是木质的老式窗,上下开启的,在顶棚上有一个挂钩,当上半扇向内开启时,当然也只能向内开启。打开的窗户抬高到最高处,就用顶棚的钩子勾住窗棂,带着繁复造型的老式窗户就开好了。那一刻会感觉眼前有清风拂过,视线明朗,自然的气息瞬息扑面而来。

记得某一天的早晨,母亲在厨间忙碌。父亲叠完被褥就是这样随意的开启了窗,我和弟刚睡醒懵懵的坐在炕上。远山看不真切,河水听不见流淌,一切都是那么如常。现在想来,却能感受到远山的青翠,河水的缓行。我知道窗外有洋井,有地瓜花,有酱缸,有结满了果子的沙果树,有毛毛虫,有蛇,有菜畦,茄子黄瓜,辣椒等时蔬正向着母亲展示自己的丰硕……

四四方方的窗,外面的世界生机勃勃,室内凉爽幽静。窗帘,是一块简单的旧布,钉着几个布鼻儿,晚上天色大黑,就跟窗框上的钉子相遇了,布鼻儿挂在钉子上,就遮挡了月光,遮挡了星星。一切隐入安宁,沉静安然。炕上的窗是南面的窗,在北面还有窗。那面是向着垓上的窗。南面有两扇窗,北面有一扇窗。北面可以看到大门,看到猪圈,看到柴禾垛,偶尔也会看到一连串小耗子一个衔着一个尾巴飞快掠过。

当家搬到了白清寨,住上了商品房的六楼,窗变成了铝合金窗,左右开合。窗外视野开阔,视线里是大片的田地,马路,山峦。楼体为孤零零独一座,窗帘就不需要了,母亲也没有再预备它。真正的实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幸好那时小,睡眠不因明媚的日光刺激而少一分。哪里像现在,想要保证自己能有几个个小时的睡眠都得听着催眠曲,灯光全部关掉,全家人都不许发出一点声音,还得遮挡两层窗帘,保证一点没露光线才会酝酿着缓慢睡去。而时不时的就生出想要换掉现有的窗帘,而去寻觅更遮光的窗帘的想法。

在白清寨的那段岁月里,窗是左右拉伸的,仍是大扇大扇的。一打开,高处没有遮挡的风就嗖嗖的吹了进来,吹乱了头发,翻开了书页,也吹起了北面阳台上晾晒的红白格子床单的边角。相对敞开的窗子,形成了对流,带来了夏日里通透凉爽的气息,相互碰撞的风带来了肥皂的气味,皂略腥,又香,还有洁,和净,纷纷涌入鼻端。大面积的摊开晾晒,红白格子的色彩随着日光的映射,同南面的蓝天白云一同扎实的印进了我的脑海里,这一幕如同那偷摸的在多少个日夜对着窗子坐在书桌前叠的纸鹤一样,一直存在在记忆的角落里,经久不衰,毫不褪色。

那曾经枕着月光,沐着星辰的多少个夜晚,静静的离我而去。永恒的是它们,而不觉变化却一直未停歇的变化着的我,却毫不知觉,以为岁月无痕,会永远都守着那扇窗子成长,那窗外的风景也会如常呢。其实窗外的风景未变,变的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