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微微一笑,数月后的重逢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有下跪行礼,更未显现出信徒的虔诚,他只是轻轻俯首:“诚然,华美的事物往往实用性不足。”
随着话语落地,他也来到桌前坐下,一旁身着白袍的修女静静地为他斟满一杯灵茶,神情庄重而恭敬。
“她们算是我的贴身侍女,尽管我多次表示能自理,但她们始终不听。我后来打听得知,这些修女自幼便受训服务于圣女,若总拒之门外,反而令她们心生忧虑。”
夏洛克点头,轻啜一口茶:“此番回伦敦,是途经之地?”
他的口吻,宛如与老友交谈。
“嗯。”房东太太见他并未深究,松了口气,接着点头道:
“这几月,我一直穿梭于各大教区。成为圣女才知,这职责并不轻松。圣女需向帝国各教区传播圣光福音,对象往往是神职人员,如教宗。
这段时间,我都快把圣光福音倒背如流了。告诉你实话,看那些昔日高高在上的神官日日匍匐脚下,丝毫成就感也无,他们并非崇拜我,而是崇拜圣光。我仿佛成了圣光在人间的宣导者,真是怀念当年在餐馆当侍者的时光。”
一个圣女怀念起当侍者的日子,若他人听见,定会惊讶不已。幸好在场的修女皆是房东太太的忠诚追随者,她能毫无保留地畅谈。
之后,两人在桌边轻松交谈,话题多围绕近况、健康、耶路撒冷的金色圣光等,哈德森太太未提及夏洛克在达尔文教授案中的英勇,夏洛克也未问圣女殿下的信徒见闻。他们默契地避开过去,避开那场大雪,避开清晨的早点,避开夜晚的牛肉汤。
即便不提,房东与房客皆心知肚明,彼此已不再是伦敦街头的匆匆过客。哈德森太太的心情尤为复杂,谁能料到,那位曾经默默无闻的侦探,如今竟如此强大。
夜色渐深,煤气灯闪烁后,哈德森太太逐渐沉静,然后凝视夏洛克,神色庄重:
“其实,这次请你来,不只是叙旧,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她缓缓吐气:“我找到了大帝奥古斯丁策划伦敦灾厄的证据。”
“...”
夏洛克手中的茶杯微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少女。他早察觉房东有话未说,却未料到会是这句。
灾难发生时,她已离开伦敦,前往耶路撒冷,之后的事似乎与她无关。按理说,圣女阁下不应卷入这巨大阴谋。然而此刻,“证据”一词从她口中脱口而出,让夏洛克不得不认真审视,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洞察更多信息。
“为何这样看我?我是教廷圣女,难道你认为我只会四处传道,无其他用处?”
哈德森的语气虽略带幽怨,嘴角却含笑,显然为能帮助眼前的侦探而感到欣慰。
夏洛克仍注视着她,直至几秒后,圣女殿下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脸红,这才避开目光。
“能否详细说说?”夏洛克终于发问。
“嗯。”哈德森太太点点头,故作无事状:“我曾提过,父亲幼时迁至伦敦,但我没说,故乡其实是波西米亚,一座距伦敦千余里的小城。”
此言一出,夏洛克下意识咬紧牙关,微痛令思绪纷飞——飞艇升空、三级契约者空降伦敦、当地政府官员自尽...但他未打断哈德森,只是专心聆听。
听她讲述,夏洛克发现整个事件充满疑云。
数月前,飞艇自天而降,化为烈焰地狱,险些吞噬教廷圣子。
灾难后,教廷的愤怒无人可挡。无论敌对势力如何掩盖真相,或教廷借此机会暗杀对方重要人物,调查中线索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