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重逢那天,就是被他拉到了这里,她捅了他一刀。
依李大夫在信中所言,那人被捅了一刀,还被狼啃食,难不成萧恹被狼啃了?
还没等她细想,浑身冒出冷汗,胃部翻涌,她捂着嘴巴,走到墙角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是被宁一晃晕的。
宁一站在一旁,睁着茶色的眼眸无辜的看着她。
林昭月吐完,一杯漱口水便递到她面前,她没抬头看人,伸手接了过来。
萧恹一边伸手给林昭月顺背,漆黑的眼神扫向宁一。
宁一接收到萧恹的视线,无辜的茶瞳闪过迷茫。
他微抿了抿唇,表情有些略带委屈的朝着手术室走去。
没看到李大夫,他又去了李大夫的卧房。
李大夫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此刻正躺在床上。
宁一走到他床边,也不坐下,也不看李大夫,视线直直的盯着李大夫放在桌上的医药箱,茶色的眼瞳一动不动……
林昭月漱完口,抬头看到萧恹直愣愣的站在自己面前,眼底闪过疑惑,继而紧紧的皱起眉头:
“你怎么在这里?”
“林昭月,你来本宫的院子,然后问本宫为何在这里?”
若不是此刻情况紧急,萧恹势必会逗逗她,可是此刻,她四哥的伤要紧。
萧恹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带了一丝凝重:
“林昭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昭月很少见到萧恹表情这么凝重,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越靠近手术室,她的心就越乱,浓烈的不安包围着她,她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萧恹侧头看她,缓缓道:
“李大夫信中所说之人,是你四哥。”
不轻不重的声音,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他,将她所有的情绪都撕了个粉碎。
她的反应突然变得很慢,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又像是在确认:
“你刚刚说的是谁?”
萧恹却是知道她听到了,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缓缓道:
“你四哥不知因何事与你大哥发生争执,被你大哥的人丢去了长丘山,捅了他一刀,将他扔去狼群里。”
有一句话萧恹虽然没有说,林昭月却是读懂了。
那便是林开济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林卿尘活。
不可能。
不可能的!
那是她的四哥,也是他的四弟。
虽然大哥从小就说四哥纨绔,不学无术,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罚过他,更没有说过一句真正的狠话。
四哥闯祸时,大哥也会帮他擦屁股,更会放下大将军的面子,叫人拿着礼物上门赔罪。
四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林昭月却从他偶尔偷看大哥的眼神中,看到了崇拜。
她也知道,四哥这些年虽说是跟着二哥经商游历,可是他却也力所能及的做了不少的好事。
他看似不着调,却帮助许多求助无门的百姓写诉状,打官司,要公道。
四哥临出游前,曾对她说过:
“既然他是边境的英雄,那我便要做江湖上的英雄,免得被他看扁了去。”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好好的,可为什么……为什么……
不可能,她不信……
林昭月不住的摇着头,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她的身子颤抖着,好似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此刻的她,看上去格外的羸弱,好似来一阵强风就能将她吹倒。
细密的心疼蔓延着整颗心脏,萧恹走过去,牵住她的手,刚想要抬手擦她脸上的泪水,却被林昭月狠狠的甩开。
她慕的抬起头来,那张惹人怜惜的脸说出最扎人心的话:
“萧恹,你的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又为什么会恰巧碰到我四哥遭难?”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精准无误的扎在他的心脏上。
他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自嘲的笑了笑。
“林昭月,你不愧是神医传人,知道刀往哪里捅最痛?”
他垂眸,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透过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望进她的灵魂。
“是不是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我?”
没等她回答,握着她的手骤然松开,男人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冷淡:
“林昭月,你不必怀疑我,若是我做的,我不会让你知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派宁一过去,只是想保护你。若不是他恰好碰上,你四哥此刻恐怕早已成了那些恶狼的腹中餐。”
“至于发生了何事,你等你四哥醒了再问便是。”
说着,他转身走进手术室,看着还停在那里不动的林昭月,微微侧目:
“你再磨蹭一会儿,你四哥真的没了。”
林昭月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定了定神,她抬脚走进去。
原本她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看到脸色苍白,身子裹满了纱布的四哥毫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时,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守在林卿尘旁边的涂大夫看到林昭月仿佛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赶忙起身过来道:
“姑娘,你可算来了,林公子高烧一直不退,用冷毛巾和刀烧子敷额头擦脚心也没用。”
涂大夫现如今可不管林昭月是何身份,医术如何,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将人治好。
林昭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不停的告诫自己。
她是医师,这个时候,不能被情感左右。
她一步步走到林卿尘身边,握住他的手。
半晌,她松开手,转头对着萧恹道:
“李大夫的医药箱呢?”
涂大夫立刻道:
“李大夫的医药箱从来不离身,此刻他正放在卧房里呢,下官去拿。”
林昭月看向一边李大夫自制的简易消毒水,消完毒后,看着萧恹的样子,他是要留在这里的,便也给他消了毒。
消完毒,她集中精神,开始检查四哥的伤势。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狰狞的伤口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