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行商的马车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五岁的哈尔倚着柏乐丝的肩头，昏昏欲睡。

先来谈谈领地的情况吧。

四岁之后，父母终于允许他离开古堡外出，两次秋收的时间让他终于大致摸清了领地的情况。

人口不超百户，大部分田地处于荒置状态，年久失修的风力水车也仅剩一台还能运作，其他两台的木轮已经发霉的烂透了。

锄头更是只有十三具，勉勉强强的地步。

并且领地内没有专门的铁匠铺，所有的金属器具都要外出购置，直接断绝了自给自足的可能性。

好在人口不多，即便这么糟糕的情况每年的粮食丰收也能养活盖乌里斯领地的所有人。

但坏也坏在人口不多，可用的劳动力实在太稀少了，年轻人更是缺乏。

这样的情况，一直蜗居在盖乌里斯领地内，只能是无用功。

无论是获取信息，扩张领地，改善条件，都得离开盖乌里斯领地内。

父亲的酿酒技术很好，哈尔打算利用这一点，拉上一车父亲酿的葡萄酒去附近的城镇交易，顺便打听信息。

附近的城镇有三座。

依水的小型港口赫布港。

通往内地深处的中转站夏亚城。

接近南方的布勒村。

考虑到机会的多少情况，显然是城市规模更大的中转镇夏亚城更有把握。

找到机会把葡萄酒卖出去，积攒下第一笔资金，四处打听信息，找找有没有羊皮地图。

知道自己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

“哈尔少爷，困了的话去后面睡一会吧。”

柏乐丝握着马绳，低下头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小男孩。

哈尔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

侨了的车轮碾过雨后泥泞的土路，磕磕碰碰，后车厢载着满满当当的木制酒桶，是父亲花了一年心血酿造出的新酒。

只要怼上水龙头，就能饮用。

说实话，那个嗜酒如命的领主父亲会如此相信他，相信一个五岁的孩童，让哈尔很诧异。

如果换成是他的话，绝对会对自己幼小孩子提出的想法嗤之以鼻。

哈尔回忆起父亲那时意外的眼神：

“你...真的想这么做？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

真是开朗啊。

还说如果这一次卖酒成功了，下一次就会提供陈酿的好酒，而且卖酒换来的收入西托只收四分之一的劳动费。

让人意外。分明他这一世的父母也才是不出三十岁的年轻人。

虽然封建社会时代结婚生子确实是早。

努力吧，带着上一次人生的份，好好活出点样子。

先要扩大粮食的产出，不管做什么都得吃饱饭先。

把酒卖出去后，除去来回的关口费，马儿的粮草费，在外吃喝住宿的生活费，尽量都把酒钱换成耕种用的器具，最好是能开垦荒田的。

对了，哈尔已经大致能确认他在哪里了。

营养丰富的黑土地可不是哪里都有的，他一定是重生在了东欧的哪里，甚至是乌克兰的境内。

而且他们家也不吃披萨，不存在居住在意大利内的可能。

女仆小姐定定地看着哈尔困倦的样子，歪了歪头。

“哈尔昨天夜里一直在翻地图么？”

“抱歉...被你听到声音了？”

哈尔难为情的摸摸鼻子

“第一次出远门，总想着多确认下路线，不要出了岔子。”

“小大人作风，哈尔以后会是一个很出色的领主。”

柏乐丝摸了摸哈尔的头，接着拍拍自己腾空了的大腿。

“躺上来睡会么?”

“却之不恭啦。”

温热的触感泛滥，哈尔的确感到困了，结结实实的一头枕了上去，闭上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还没有发育的原因，他一点色欲的欲望都没有。

对待一直照顾他长大的柏乐丝小姐，他只有像长姐般的亲情。

他悄悄睁开一丝缝隙，偷看柏乐丝从下方望去的脸。

尖尖的下颌，平坦的胸部，白的没有瑕疵的肌肤。

“坏孩子，不准偷看。”

柏乐丝不低头，手已经捏住了哈尔的鼻子。

“我、我错了。”

哈尔用变形的声音求饶。

她松开手，低下头微微一笑。

清晨的日光落上她的侧脸，渡上一圈圣洁的光辉。

“哈尔少爷喜欢我么？”

“喜欢啊。”哈尔不假思索的闭上眼“柏乐丝是像姐姐一样的存在。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谢谢。”柏乐丝轻轻捏了捏孩子柔软的脸颊。

红色的马儿打了个响鼻，继续向前踏步。

————

耗费了三天时间风餐露宿，哈尔与柏乐丝抵达了中转城市夏亚城。

古老的石式城墙形成一个圆形，包裹住了俗世间的人声鼎沸和车马水龙。

想来重生以后也很少没有见这么多人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单辆马车被拦在了大门前，全副武装的甲胄守卫走近了：

“通行需要地区出具行书，没有合格的证明前，我们不能放你们入城。”

行书...就是父亲给的那个东西吧？

“少爷，领主大人给我们的章具拿出来吧。”

哈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卷薄薄的羊皮卷，交付到了守卫的手上。

细看之下，守卫穿的还是蛮古老...不，应该说是落后的盔甲。

不是一体式锻打的板甲，那种现代影视剧里威武霸气的骑士造型不同。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层锁子甲，里面垫着厚厚的棉衣，防护了重要的躯干部分。

腰侧挂了破甲的手锤，没有拉弦的手弩。

“从来没见过的领地印章啊...交上去给城主瞧瞧，我们不敢定夺，麻烦二位稍等。”

护卫将牛皮卷交给同伴，朝二人做了个礼。

“好。”

柏乐丝轻轻点头。

哈尔握住马匹的马绳，将车子挪到道路的一旁，给后面的商队留出进入的空间。

看起来还要花上些时间，哈尔没事情做，跳到马车的车厢里检查酒桶。

嗯，酒桶虽然因为路途颠簸，边角有点磕磕碰碰，但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

如果是贩卖给酒馆，质量过的去的话，这些木桶来年还会回收，完全可以做成稳定的一笔生意。

五分钟后，守卫赶了回来。

“印章没有问题，请通过吧。”

“多谢。”哈尔朝他们点头。

二人坐回马车座上，编动马绳。

他们跨过低矮的拱形城门，市井长街的喧嚣扑面而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拥挤在道路的两侧，臭水沟

“好臭。”哈尔捏住了鼻子。

柏乐丝熟练的架势马车，面无表情

“人口越多的地方排泄物就越多，这是很正常的，哈尔少爷。”

“呃...路街边的水沟子里好多秽物。”

“夏亚城在建造的时候就考虑到人流量的数目，设计了一系列的排水沟和地下水道，这样刺鼻的味道已经很好了。”

“柏乐丝说的好像去过很多地方一样。”哈尔还是捏着鼻子“巴黎和德累斯顿要比这儿还臭么？”

哈尔没想太多，顺着就把心里熟悉的欧洲城市名字说了出来。

德累斯顿是德国许多王朝的旧首都，可以说是相当份量的城市。

柏乐丝愣了一下。

“嗯。少爷....是怎么知道这些城市的？”

哈尔也愣了一下。

“书里。”

“...？”

哈尔扭开了头，躲过柏乐丝有点狐疑的目光。

“算了。哈尔少爷一直都很不可思议。”

柏乐丝继续驾驶马车，大大小小的街边商铺掠过哈尔的视野。

多是商铺和酒馆，夏亚城毕竟是流动的商业中转站，要深入内陆的商队都要经过夏亚城，补充粮草。

也就是说，夏亚城的本地人口不会太多。

多的是外来的居民，寻找工作机会的外地人。

这样对于寻找信息也有帮助。

“哈尔少爷，先去找酒馆贩卖酒品么？”

“不，现在虽然是上午，但我们还是先找个旅馆安置下来。”

哈尔抬起手，遮挡强烈的日光。

已是盛夏，阳光毒辣。

“行礼都安置好，把马牵到马厮里休息休息，领地的马儿都没怎么跑过长途，累的快翻白眼了。”

柏乐丝点了点头。

“再去城里转转，晚上的时候看看有哪些酒馆，尽可能全的调查好酒馆的需求，哪些酒馆葡萄酒的需求量大，哪些酒馆的啤酒需求量大，为日后酿酒的工作做好准备。”

“好。”

“可以的话就把酒卖卖完，如果卖不完，保证来回路途的开销，我们把酒全送出去。”

“什么？”

柏乐丝狐疑的回过头。

“柏乐丝小姐，你听说过东方的一个成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