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河神调并没有唱词,只有起伏不定的旋律,时而空灵,时而尖锐……
刘霜花夹在人群中,只跟着张嘴,却并没有跟着唱。她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河中心,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慢慢的,一个个彩衣人游到了河中心,围成了一个圆圈,顺时针旋转着,挥舞手臂拍出片片水花。
转了一会儿,他们又共同向中间靠拢,然后钻入水中,片刻又分散在个个地方。
然后开始纷纷独自起舞,他们在水中挥舞手臂,踢腿,转圈,看着一片欢快景象。
而就在这时,刘霜花愕然的发现,水上浮着的人在一个个消失,一朵朵大红色的花自水中盛开!
那是……血吗?
“快,快救救他们,水下有东西!”
几乎一瞬间,刘霜花就反应了过来,她疯狂的推搡拍打前面的人,同时往前面挤过去。
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大家就跟没看见眼前这惊悚的一幕一样,就跟木头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嘴里依旧唱着那没词的河神调。
水中的人消失速度很快,还不等刘霜花挤到岸边,水面就只剩下一片红色了。
“你们别唱了!他们都死了你们没看见吗!”
刘霜花此刻已经崩溃了,她冲着人群带着哭腔嘶吼着。
可她绝望的喊叫声,却盖不住几百人同唱的河神调。她绝望的扑向一个又一个人,企图得到一点回应。
渐渐的,她的嗓子喊哑了,水中的红色也消散了,而一块块拳头大小的黄灿灿的东西被冲到了岸边。
那是金子!
于此同时,一声无比响亮的钟声响起,那浑厚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接震荡人的灵魂。
瞬间,人们回过了神,他们口中的唱声停止了,目光由呆滞变得清明。
他们一眼就看见了河岸边数不清的金块,瞬间都争先恐后的向岸边涌去,去抢那些金子,生怕晚了就没自己的份了。
刘霜花刚要和对面那人说话,就被他撞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又被后来人踩了好几脚。她痛的站不起来,只能尽量将自己蜷缩住,免得被直接踩死。
很快,人群都涌到了河边,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她,躺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干了,取而代之的是殷红的鲜血,她跌跌撞撞的坐起来,一点一点的向人群挪去。
她伸着手,用哑的已经听不清的声音,努力喊道:
“河伯,他不是神,他是吃人的怪物!”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尝试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所有人,可他们不信。我不怪他们,因为他们也被骗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刘霜花说着,声音中透着绝望。她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现在还活着,无非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将镇上人唤醒,除去那河伯。
听完她的故事,陈半两的眼眶红了,他能想象到当时的刘霜花有多么无力和恐惧,他为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而感到可怜。
他回头看向一直沉默着,静静听着刘霜花讲述的老伍问道:
“师傅,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能不能……能不能除掉他。”
陈半两的话有些微的犹豫,从故事中,他能感受到那东西的诡异,他可不想为了帮助别人搭上他师傅的命。
老伍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道:
“那水里的东西不怎么麻烦,这麻烦的地方在别处。”
闻言,陈半两和刘霜花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愣。
陈半两不解,便直接问道:
“这既然水里的怪物好对付,那还有什么难处?”
老伍跟看白痴似的白了他一眼道:
“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傻徒弟。你也不想想这儿的人靠什么发家?”
“嗯……河里的金子?”
“对啊,金子哪来的?”
“那怪物变出来的?”
“对啊,你灭了那怪物不就等于灭了镇子的财路吗,到时候这儿的官员百姓还不得跟你疯啊。”
“可我们这是在帮他们啊,他们总不能要钱不要命吧?”
“呵呵,普通人肯定还是会要自己命的。可能掌握这些普通人命的人可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师傅,你的意思是……”
“明白的告诉你,这儿觉对有同道中人,他这是在拿人喂那东西来换金子呢。”
闻言,陈半两,有些发呆。
真的会有人为了金子去谋害自己的同胞吗?
那么多年死在水中的人有多少,他们是不是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