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这话不得说哩。”人群熟客帮起忙来应和。
其实广明人士都知道,始祖帝当年能夺取天下,全是借助明教之手,老翁所说的玄龙剑也是有明教资助所取,但始祖帝一统天下后,立即将明教人士一举歼灭,从此明教在广明四散分离,与广明朝廷结下冤仇,前明教幸存者逃离追杀,奔走各地创建起红莲宗,闻香教,香风教等,由此民间歌谣传出明王出世这一席话,皆被纳入造反口令。
一位常听熟客帮忙转移了问题:“那聚宝庄怎么想把玄龙剑给夺回呢?难道五龙教要造反了?”
老翁苦闷的脸一下变成爽声而笑,举眉看过去道:“这位小兄弟问得当位!聚宝庄这次举办‘降龙夺魁会’的用意就是在此,据说净海龙王占领东南两海后归入了风谷矮子岛,在那称王招兵,手持我广明宝器,引得咱江南一众帮派愤恨咬牙,都骂他是始乱终弃的奸贼。这次夺魁会就是要选出一名英雄,结众同盟,前往风谷岛夺回咱先祖留下的天地珍宝!”
话音刚落,人群有人起哄喊叫一声“好”字,跟着都拍手叫好,只有汪澜夹杂在中,慢了半响拍掌,被人群喝彩给怔住,心想:“为何这里的百姓将五龙教视为奸贼呢?难道大哥他们都不知晓嘛?”突然敏锐地往回侧看教内两名弟子正在寻他,立刻压低身姿,消失在人堆里。那两名弟子举足错愕,左顾右看,愣是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待其余几人汇合后便在阊门下搜寻起来,这会儿道路两旁积货如山,行人如流,城门大开。
汪澜穿过城门,来到热闹的阊门大街,眼前的一幕幕那都是在风谷岛瞧不见的景象。扑鼻而来的菜肴酒香,眉飞色舞的江湖小曲,若不是赶路的行人将他碰撞一下,估计回魂还要半个时辰。他低头瞧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蓝绸宽体汉服用料难免有些华贵,但整体与这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无太大区分。
初来乍到想找聚宝庄的园林,哪曾想到光是园林,苏州府就有二百余处,只能顺着人流来到了平江路。这里又是一番景象,人挤着人而行,许多汉子抬头张望红楼上的莺歌女子,一个个身姿多彩,颜色各异,将底下的行道堵得水泄不通,连未经男女之事的汪澜也看得耳根通红,知晓这一带是风流之地。
“都让开,让开,别挡大爷的道!”三五个江湖人士,将挡在一旁的行人推开,从红楼里大摇大摆走出来,腰间悬挂兵刃,看得出个个都是练家子。
“妞寻了,酒也喝了,时候也刚刚好,咱这就去聚宝庄。”那领头的扭着身子对后面几人说道,恰巧被汪澜听到,暗自跟在这几人身后。
苏州护城河齐门旁,便是‘降龙夺魁会’召开地,拙正园。此地乃朝廷御使所建,园外优越繁荣,闹中取静,院内奇花异石,造有三十一景。不幸家道中落卖给了沈家,聚宝庄现任当家沈文志由应天迁来苏州,财力雄厚,都是祖宗沈万三留下的遗产,据说老祖宗沈万三临死之前财产已多数交由朝廷,只是那件传家之宝“聚宝盆”下落不明。这乾坤夺魁会也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获取的至宝不可以永久私藏,广明秘宝应当公平争夺,这也算是结交到江湖高手的途径,也是给子子孙孙做生意的训诫。所以每十年就会邀请了众多江湖各大势力,齐聚在这园林的繁香坞。
沈文志头戴金饰网纱,白绸披肩,墨金内衬,清瘦身材不像是富贵人家。笑脸盈盈站在台上放声道:“诸位前来,我聚宝庄上上下下可谓是蓬荜生辉……..”一阵客套寒暄,底下的江湖散客以及各大帮派,眼睛都直直望着沈文志身旁,用锦盒装至敞开的般若索。这般若索初看就是一长串佛家念珠,大概缠绕在手犹如六串所长,每四颗木色细珠中间,都由一颗形状怪异的红体奇石隔开,底下一众围观者,暂不知这具五王宝具到底有何奇特。
而坐在前首的帮派首领们,已经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般若索每一颗细珠上刻有梵文字体,或许藏有武功秘籍也是可能。而且明明是金属石器,只要高手们静心屏息,均能感知般若索上散发出奇异檀香围绕在四周游走,阴气森森。
沈文志继续在台上讲话,指示一众武师将般若索撤下。底下人也分由两列,站在各自门派区域,而一些江湖散手站在中间等着大会开始。这次到场的名门正派为江南一脉居多,沈文志早年师出道教随山派,随山派掌门人张道长仗着自己授业弟子的名号,邀请了南无派,北有派,遇仙派前来,本都是一脉连枝。除此之外,江西霹雳堂,关东的大旗门以及散布天下的青龙会,都已到场。而中原名声最大的武当,少林,丐帮等,都了解降龙夺魁会此次目的是与五龙教为敌,并且真武剑,达摩剑,打狗棒等名物早已广耀中华,对于这些新起的江湖纷争,无由来趟这浑水。
“师娘,待会我上去,事先说好您可别挑我的场。”说话的南无派年轻男子容貌清秀,一身蓝袍道服,头戴白纹道冠,面色焦虑,恭敬的向坐在一旁的妇人说着,并尴尬的看向妇人身后一位身穿素白道袍的女弟子。
“吴向通,贫道早已不是你师娘,你师傅李大东这个老淫贼居然只派你们几个前来,还真不把我北有派放在眼里?你南无派懂不懂规矩?这降龙夺魁会的魁首是要把在场不服的都挑个遍,才能宣示夺魁,你师傅派你前来撑场子,自己却是个乌龟王八蛋躲起来了。”这妇人脸色英气逼人,炮语连珠让南无派十几名弟子羞愧难当,作为大弟子的吴向通将头垂了下去,心中在想:“我早就知道,这次派我下山不是什么好事,这两人的情仇又牵到我身上来了。”
坐在最前头的随山派掌门人听后,轻声向妇人说:“黄师妹,今日就放下那些旧怨,咱们门下弟子好好切磋一番如何?”
姓黄的道姑见他插嘴,立刻瞪过去凶道:“哼,旧怨?张朝阳,现如今我是北有派掌门人,你我辈分相当,称呼还得照规矩来,可别在这仗着台上沈庄主是你授业弟子,就在我面前主持道义,你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嘛?”冷笑一声后,见张朝阳脸色铁青,底下门人更是想上前教训,却也发不出声,又絮道:“马师弟,你说我讲的中肯不?这牛鼻子打小就爱仗着自己是大师兄来主持公道,公道的事情却一概不做。”她看向坐在自己右侧,身穿赤袍的遇仙派马腾春。
原来这四人都同出一师门少阳派,张朝阳是大师兄,黄姓女子名叫黄晶排在第三,与她有过婚事的是二师兄李向东,在马腾春之下还有一位师弟名叫马碌匀二人同出一村。当年少阳派有“南武当”等称号,这五人的师傅裕阳道人,一手太虚幻剑更是响彻中原。只是亲传的五位弟子只学到皮毛,待他羽化仙逝后,各自分道扬镳造成今日这档局面。
“师姐,你说的是,今日又受教了。”马腾春打小知道她的性子,富贵人家送到山上修炼,师傅也一惯宠让,骄横惯了得理不饶人。马道长本是蜡黄的脸又添了几分焦愁,将头撇向身后几位炼丹童子吩咐道:“这里园林奇美无比,你们去赏花游玩罢。”其实心中甚烦:“你们几个人的破事,到现在还要争论不休,大老远叫我前来,扰了我炼丹的清净。”
黄晶发话问道:“怎么小五不肯来?他与五龙教勾结这事难道是真的?”
张朝阳听到,立刻站起身来,身上土黄道袍彰显得更像一派之宗,身材高大,道气十足,指着末尾空座呵斥:“人家现在可是少阳派掌门人呢,江湖上都说他才是得于真传,跟五龙教赤龙王狼狈为奸,把盐帮分堂给荡了,说是为民除害,实则是窥探钱财!再见此人我一掌劈死这畜生,辱我师门!”
黄晶见他说话语气十足,弄得在场的人都听到有些尴尬,斜了一眼就坐正身子。这话被刚混进场的汪澜听到,那人嘴里所说的赤龙王是他最敬重的大哥,听到有人如此羞辱,心中也燃起了火焰,不自觉的靠站在这三派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