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离开后,崇祯正欲批阅奏折,却被通报魏忠贤正在文华殿外请求觐见。
曾经权倾朝野,呼风唤雨的阉党领袖魏忠贤,在崇祯登基后虽然个人职位未受影响,但其党羽却大多被调离朝中要职。
当崇祯远在遵化城时,京城内失去权力依靠的魏忠贤,已然沦为众矢之的,人人欲痛打落水狗。
在此期间,都察院御史李邦华更是趁此机会,向内阁上奏本“表扬”魏忠贤的“清廉”。
奏本中讽刺道,身为太监的魏忠贤,因为没有那话儿,自然也就无可贪污,堪称“清廉”二字的最佳诠释。
内阁首辅韩爌拿着这份奏本找到魏忠贤,当着他的面,假意关切地说:“魏公公,本阁老担心您识字不多,怕是看不懂这奏本的内容。不如,就让本阁老来将奏本当面读与您听吧。”
魏忠贤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心知韩爌此举是在羞辱自己,可却又无可奈何。
韩爌不紧不慢地展开奏本,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每读一句,都仿佛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魏忠贤脸上。
“......魏忠贤身为太监,天生残缺,无根无性,自然无欲无求,堪称'清廉'二字的化身......御史臣以为,魏忠贤'清廉'之名,当传诸四海,以昭'后宫无害'之盛世......”
字里行间,尽是对魏忠贤最露骨的嘲讽和侮辱。
韩爌读完,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欣赏着魏忠贤脸色由青转紫,由紫转黑的精彩变化。
魏忠贤虽然对这个奏本心中愤恨,却也只能强忍怒火,表面上不做计较。
他转而对韩爌说道:“韩阁老,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陛下安全回京,像这种奏章,还请阁老让底下人不要再上了。”
韩爌听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魏公公,您可是个幸运长寿之人,外面很多人都称您为'九千岁'呢。不如您给我出出主意吧。”
魏忠贤心知韩爌所谓的“幸运长寿”不过是反话。近日京城中流言四起,说天启皇帝之死和崇祯被困遵化,都是因为他这个不祥之人惹的祸。
如今崇祯不在北京,面对内阁首辅韩爌,魏忠贤只得低声下气,说道:“韩阁老,您现在掌管内阁,陛下临行前将国家大事托付给您,怎能让我这个宦官出主意呢?”
说着,魏忠贤竟然泪流满面,用袖子擦拭着眼泪,哽咽道:“韩阁老,我不过是个阉人,如今您才是国之栋梁,理应挑起大梁,为陛下分忧解难啊。”
韩爌看魏忠贤如此低声下气,觉得戏耍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以公务繁忙为由告辞离去。
此时,站在文华殿外的魏忠贤,心中涌现出崇祯不在京城期间遭受的种种委屈,那些画面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正在这时,崇祯命太监宣魏忠贤进殿觐见。
魏忠贤一进殿,就跪伏在地,恭敬地说道:“老奴魏忠贤,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看着他,淡淡地说:“魏公公,请起吧。你来文华殿,可是有什么事要禀报?”
崇祯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魏忠贤,只见他已近花甲之年。古语有云“人到六十古来稀”,在崇祯未亲率御林铁卫去遵化之前,魏忠贤还尚有几缕乌黑的头发,但崇祯这一去数月,再见魏忠贤时,他已是满头银丝。
魏忠贤缓缓从地上站起,说道:“陛下,您平安归来,老奴就是来看看您在外可曾受了后金的欺凌,以及伺候您的奴才们可有怠慢之处。”
崇祯闻言,面色缓和了几分,说:“朕一切安好,有劳魏公公挂心了。”
魏忠贤恭敬地说:“陛下,这都是老奴分内之事。”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心包裹的纸包,双手捧上,说道:“陛下,这是老奴家乡的人新寄来的一些新上市的杭州龙井,老奴尝过,觉得品质极佳,特地带来给您品鉴。”
崇祯示意身旁的太监上前,恭恭敬敬地接过纸包,呈上御案。
初夏的北京,已有了几分炎热的气息。崇祯接过魏忠贤呈上的茶叶纸包,注意到上面沾染了魏忠贤的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