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夏吉祥足不出户,只在屋里调养精神,打拳健身。
拳打卧牛之地,夏吉祥在屋里并未闹出动静,他打得拳是八卦加披挂。
因为常年与人搏杀,稍有闲暇他便苦练技艺,这个习惯让他很快恢复了拳法记忆。
俗话说八卦手黑,披挂劲狠,八卦拳掌后藏肘,讲究连消带打,贴身发力一击,中者非死即残。
而披挂拳讲究关节柔合,发劲通透,发力时躯干开合如弓,含胸背吞似弦,出拳迅猛如无影快箭,放长击远,身形起伏拧转,善发全身劲力攻敌要害,非常实用。
说起来夏吉祥并无家传武学,学拳还是先前通过青帮大佬引荐,拜会结识了几位国术大家。
当时八卦与披挂拳这两位大师客居租界,生活日渐拮据,他们别无所长,只能以收徒授艺为业。
夏吉祥当时不缺钱花,他两者兼顾,备足学费,频频上门向两位国术大师求教。
大师们都很喜欢夏吉祥这个东北小伙,觉得他学艺心坚,刻苦认真,于是传授他好些实用散手,尽是制敌杀招。
一番勤学苦练下来,夏吉祥战力大增,他又是特务身份,行事肆无忌惮,遇到对手便活学活用,下手狠厉无情,杀招尽出。
前几天夜里,他对上四个流氓都是轻松拿捏,一击必杀。
不过出乎夏吉祥的意料,尽管附近歌舞厅出了命案,可这两三天来,相邻街道风平浪静,并没有巡捕上门,大肆盘查可疑人员。
想来公共租界人满为患,治安事件频发繁杂,加上事发荒僻小巷,死得都是无足轻重的泼皮无赖,巡捕房懒得调用警力,逐将此事定性为流氓互殴致死,草草结案了事。
这几天晚上,夏吉祥依旧打地铺睡在地上,不过铺盖从外屋的水泥过道上,搬到了屋里地板上。
吃食也有了很大改善,每日正餐有鱼有肉,主食也都换成了精米白面,甚至还有一瓶绍兴黄酒。
不过,所有吃食都是夏吉祥出钱,他出手杀了四个流氓,共掠得法币五十三元,大洋二十二块,就将法币都给了小金花,充作伙食费。
三七年时法币还算坚挺,一元法币可以买十几斤大米,五十三元法币,足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生活费。
自从那晚过后,小金花再没出去揽客,更不敢再去那家歌舞厅,自然就没了收入。
作为招客上门的暗娼,她每晚渡夜之资,也不过十元左右。
当下法币虽然贬值得厉害,这笔伙食费省着点花,也够她维持半个月用度。
夏吉祥沉默寡言,面相并不凶恶,甚至显得有点木讷,但是他动起手来毫不迟疑,杀人犹如砍瓜切菜,让小金花这个风尘女子联想到江洋大盗。
她亲眼目睹四个流氓被杀,委实吓坏了,她不怕流氓,但怕见死人,现在更怕夏吉祥,怕见他那张脸。
那张脸面无表情,透出骨子里的阴冷。
于是她一心巴望夏吉祥离开,再不敢恶语相向,态度上有半点轻慢。
三天后的傍晚,莫小刀悄悄来到小金花家门口。
公寓内灯光昏黄,窗上剪影成双,正是晚饭时间。
“金花,快笃笃门,是吾,小刀。”
莫小刀确定安全后,叩响了房门。
“死鬼,侬还想得来啊!侬可让吾等得老苦额·······”
在一连串的打情骂俏声里,莫小刀笑嘻嘻窜进门来,向起身相迎的夏吉祥抱了抱拳;
“哈哈,夏哥,别来无恙,这些天过得惬意么,小金花服侍得可还满意?”
夏吉祥客气的拱手还礼;“承蒙收留款待,不胜感激,莫兄弟快请坐,没有用饭的话,就请一起吃些。”
小金花察言观色,见状娇笑着开口;“侬拉两家头坐辣海慢慢较讲,吾出去再买点卤煮搭牛肉,帮侬拉做夜宵。”
说着她便套上棉袍,披上围巾,款款出门而去。
外屋小饭桌上,摆着一盘油炸花生,一碟卤肉,半只烧鸡,还有一罐绍兴黄酒,两碟素菜。
酒菜其实够了,小金花此刻出门,便是刻意回避,不妨碍男人们说事,她久经欢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