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川简短的讲述了第一次和靳医生见面的事情，李伯明就这么站着，抱着胸，随即开口道：

“这么说你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了？”

“并不是，当时只是模糊的侧写到你的存在，即便是现在，我也没办法通过单纯的侧写出出现在某个空间中的人具体长什么样子。”司川老实回答道。

说话的功夫，十几辆其貌不扬的面包车从远处驶来，随后是几辆小型卡车。车身上印着五花八门的广告：专业疏通下水道、烫房顶、XX装修、铝塑门窗，XX搬家……

一行车路过湖对面，留下一半车辆开始收拾一地的尸体，另一半继续向湖对岸驶来。

半支车队停在废墟旁，车门打开，下来一群身穿红袍的人：

暗红色的袍子极其随意的披在身上，袖口处扎紧方便干活儿，走动时掀起的衣角可以看到里面沾满灰尘的裤腿。

一众红袍人穿着的裤子五花八门，鞋子也不尽相同，唯一比较统一的就是都不算太干净。

袍子带有兜帽，兜帽下是一张张漆黑的面具，面具是细密的铁丝编织而成，只在眼睛的位置留着洞口，但完全无法看清人的眼睛。

司川看到熟悉的黑面具们，热情的招招手，没人理会他。

没有任何沟通，像是同样的活计做过无数次一般，黑面具们手脚麻利的互相配合，开始清理三栋建筑的废墟。

黑面具总能从其貌不扬的车里拿出合适的工具切割废墟，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要找到所有雇佣兵的尸体。每当找到一具就会有人拿出裹尸袋将其妥帖的装起。

整个过程黑面具们相互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司川对黑面具的了解仅限于其是专属于李伯明的组织，主要负责善后、必要时也可转型成为武装力量。

这些人平时是穿梭于南明大街小巷的各种家政装修工人，可能在南明人内迁到秦国才会发现，只有南明从事此类工作的人会有那么多的聋哑人，很多南明人习惯通过聊天软件用文字和这些人沟通。

李伯明通过手语招呼几名黑面具将通往地下室的道路清理出来。

现场的雇佣兵尸体很快就全部被用裹尸袋装了起来，整整齐齐的堆到了写着XX搬家的小卡车上，连带着湖水对岸的，足足装了两卡车。

司川一直在旁边观察，看到这一幕皱着眉头挠了挠下巴，对李伯明说道：

“装过尸体的车还会用来搬家么？”

李伯明听到司川的话，用同样的动作挠了挠下巴，对着人群中的一个黑面具吩咐道：

“以后装过尸体的车就不要再去拉活儿了。”

黑面具出任务一般会有一个总指挥，总指挥由健全的人担任，负责和李伯明进行复杂交流。

听到李伯明的话，这个黑面具停下手中的活儿，站在原地扣起了手机。

所有黑面具像是机器人一般，突然一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齐掏出自己的手机，看到消息后全部面向李伯明点了点头。整套动作整齐划一，秩序之中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嘶……”司川看到这一幕说道：“这个画面放到恐怖片里都一点也不违和啊。”

黑面具们动作极快，很快将所有雇佣兵的尸体装好，和李伯明有过交流的黑衣人在留下一辆车后，率队离开。

几乎是前后脚，黑衣人们的车队像一滴水一样汇入南明的街头巷尾后，驻扎在南明的秦军和当地警方才姗姗来迟。

“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司川犹豫道。

“有屁就放。”

“这么多聋哑人是天生的还是……”

李伯明笑着对司川说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暴戾的人？”

司川老实回答道：“正因为不是我才会开口问。”

李伯明被噎了一下，直接回答道：“不出意外，这些人是最后一批黑面具了。南明的所有孤儿院、福利机构都是玉江集团在赞助，从不缺因身体残缺而没人收养的孤儿，所以都是天生的。”

说话的功夫，数量军用吉普已经将两人包围。为首的一辆先是在湖对岸逗留了片刻，然后才开了过来。

车门打开，下来一名脸色铁青的军人。

对方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咬牙切齿的说道：“叶将军说你在南明无法无天，自比南明皇，我还不相信。今天看了才知道，我是真真小瞧你了。”

“嗯！”李伯明音调上提，用手指点着对方说道：

“叶非这个匹夫没多大本事，眼光倒是不错。就是诬陷人的手段有些低级，南明皇这三个字可不是他这种大秦忠臣孝子该说的话。”

对方怒目圆睁，没有理会李伯明赤裸裸的挑拨，说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就自顾自的将现场处理了？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

“呵。”李伯明气极反笑道：“如今南明的军方负责人是你，上百人国际雇佣兵，还携带重火力，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这要是发生在秦国国内，枪毙你十次都不够。”

“我如果没记错，几个月前秦国皇帝微服私访来过南明吧？”

“如果当时发生这种规模的袭击，你的狗头现在还能在你脖子上挂着么？”

穿着军装的男人表情一愣，张了张嘴挤出一句话，

“你怎么……”

“我怎么？我怎么知道的？叶非不是说我在南明无法无天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也太愧对叶将军的夸奖了。”

眼前的军官将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你总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方是什么人！”

“啧”李伯明没有回答，只是说：

“这件事，你想知道些什么可以自己去查，我留了几个活口，能抓住的话也算你将功补过。”

“你也是大秦军人！”对方还在坚持。

李伯明用两个指头夹着双头骨朵旋转着，就像没听到一样。

男人听到骨朵旋转时发出“呼呼”的声音，眼角抽搐。作为秦国皇家军队的高层，他很清楚李伯明的底细，此时更是被对方还未褪去的杀气所震慑。

见男人已经不再言语了，司川自觉走向对方，和男人身边的副官描述逃走雇佣兵的体貌特征，除了女狙击手外，其他四人都有详细的样貌描述。

第二拨人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离开。

当地警方只敢远远的看着，在军方的人离开后，他们也驾车离开，自始至终没敢露面。

平时冷清的这里今天格外热闹，连续几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来了就死，死了的也被打包带走。

现在只有满地的废墟和孤零零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