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山色两相和,谭面无风镜未磨。
这首诗是刘禹锡形容洞庭湖的,可在海瑞眼里,放在西湖也十分合适。
傍晚时分,他进了杭州城。
街道上人境如画,尤其是西湖附近更是一派热闹非凡。
他牵着大青骡子,背着斗笠,身上长衫溅满泥点,一角掖在腰带上,露出那双踩着草鞋的光脚,走在这样的地方,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随着距离浙江巡抚衙门越来越近,身边的路人越来越少。
直到进了辕门前的正街,街上商户关闭,路人全无,辕门前站着值守的士兵。
这是巡抚衙门清了街戒了严,只为等着新任杭州知府高翰文一到,便立刻议事。
如今郑泌昌接任了浙江巡抚,今夜也是他第一次以巡抚的身份召开会议,前来的都是浙江官场的红袍紫袍官员。
海瑞的到来,让值守队官很是纳闷,上前呵住,询问身份。
海瑞报了淳安知县的身份,递上盖着吏部朱红大印的官牒,将大青骡子的缰绳随手扔给队官,面无表情的迈步进了巡抚衙门。
进了门,书办带着他走进右边的门房,破破烂烂,简简陋陋,只有两条长凳。
“在这等着吧,若是大人叫你们,我会来通知。”书办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屋内有一人等着,正是建德知县王用汲,两人打了照面,交谈一番。
王用汲谦谦君子,之前在昆山做知县,官声很好。
与海瑞颇算一见如故。
听到海瑞没有吃饭,只是拿出一个干了的荷叶米粑,王用汲心生敬佩,拿起壶来想要给他倒水,却发现水壶是空的。
出门要水,那书办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气势:“各人有各人的差,要喝水,待会到了大堂议事的时候,茶都有的喝。”
语气颇为不耐烦,双眼却向着王用汲腰间荷包看去。
王用汲谦谦君子,气的面红耳涨,正要说话,就见一个华衣男子走来,年纪不大,三十左右,打断二人:“请问...”
“哪个县的?”那书办斜了他一眼,也打断了他的话。
华衣男子正是新任杭州知府高翰文,书香门第,世家公子,满腹抱负,满肚子治国的理论,来杭州一门心思为国为民。
见这书办狗仗人势,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可自己初来乍到,这里又是巡抚衙门,只能忍住不发,没有表明身份,询问自己要在哪里等候。
那书办更不耐烦,以为他也是知县,冲着里屋看了看,又向王用汲努了努嘴:“这个,建德知县,里屋那个光脚的,淳安的知县。”
得知建德和淳安的知县到了,又见王用汲提着空水壶,高翰文给书办要水。
那书办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我说你们这些人...“
见高翰文把随身玉佩摘下,递来,书办方才眉开眼笑:“实在是太忙了,稍等,稍等。”
接过玉佩,拿起水壶便去灌了水,正要给他们送去,就听门外吵吵嚷嚷起来。
耐不住好奇走过去瞧,就见辕门前乌泱泱站着一群人,见到为首的身着青衫,心里一惊。
那青衫小吏正是刚从台州赶到的田三六。
“你们是干什么的?”守卫的队官心生警戒,拦住田三六。
“奉命前来开会。”田三六按住双剑,气势比书办还要嚣张。
队官见胡亮四人身穿总督署军官服饰,站在田三六身后,猛然想起最近杭州最近名头正盛的“田三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