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郗再次拜访了虞氏酒馆。
“你要茶还是要水?”侯圣骁拿了个杯子放在他面前,自己也拿了个杯子想倒杯茶,这边伸手刚拿到茶壶,另一边霍心云已经把他刚放到面前的杯子拿了过去,在他的注视下倒了满满一杯酒。
“你要干啥?”侯圣骁还以为她要喝,却见霍心云又把酒杯放回自己面前。
“你现在是门主,该喝的时候也喝点,别掉面儿,支棱起来!”霍心云凑近了小声说着,手指在桌子底下戳戳他肋骨,“练练酒量,是吧掌门人。”
龙郗看到他们在做小动作,于是把目光移开,自己拿茶壶给自己倒满茶,两眼放空轻轻抿着。侯圣骁端杯轻轻咂了一口,又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霍心云看到他面部僵硬嘴角还略微抽搐,又想皱眉又忍着不皱眉,大概是酒的冲劲平息了,才渐渐缓解下面部肌肉来。
得练呐。霍心云笑着轻轻摇头,心想。
“龙叔叔,您连着两天来找我们了,”侯圣骁开口问,“我可不相信您有这么闲,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龙郗当然不闲,虽然茶楼镇场的主要是楚揽茝拿他那几根笛子吹的清脆洪亮的曲儿,但是也有不少心中自诩为雅客骚人的愿意听他低沉的琴曲。然而楚揽茝的笛子声终究更加响亮,像是天生热情的人在交际中打个招呼就如多年好友一般自来熟,一句话出来总也不会掉到地上。而龙郗和红莲演奏总是偏向内敛含蓄的,楚揽茝的氛围需要热情欢快,那他们的氛围便是静心休恬,半点也急躁不得。
他们能坐一起演奏那真是属于老板不懂音律,希望合奏的类型越多越好,跟乱炖一样看见什么放什么进去,全然不顾笛子声一响起来压根听不到琴在弹些什么。他大概是把琴和筝弄混了,认为啥啥都是弹几根丝弦是一样的,龙郗又不想去提也不愿去解释,只好拿自己扎实的功底硬合楚揽茝的笛子调,合不上让那部分全升八度降八度或干脆不弹,错了都听不见的情况他还如此恪尽职守,也算对得起老板给他开的工钱了。
也是不知道老板这两天或者哪天发现这帮吹曲儿弹儿的人里,尤其龙郗有他没他一个样时,会不会直接给他开了。
可是如果他身边多个红莲情况就能另说。龙郗不管琴弹的多好,就算把琴声放大到和笛声一样,他这个琴师也改变不了是个男人,改变不了红莲一个女孩子比他更讨人喜欢。那些客人们是否真的懂音律暂且放一边,有红莲在旁边一站,那不在酒的醉翁之意可是达到了。如果他龙郗换成个女孩子坐那里弹琴,怕是楚揽茝的人气都比不上他高。
那么话说回来了要是老板放一个弹筝的妹妹或者弹琴的是个妹妹,那场面显得可“仙”多了,甚至可以把楚揽茝和傅伦也全换成小妹妹大姐姐,就算听不懂曲儿起码还能饱了眼福。
就是老板没那么多大姐姐小妹妹的乐师找,所以还是龙郗四个负责奏乐还忙里忙外。
“从上次交谈以后,我回去好好想了想。”龙郗说道。
“你说。”侯圣骁双手放在桌面上。
“我觉得闺女长大了,她想做的事,我也不能总插手去管。”龙郗说,“她如果决定留在破晓的话,我也就不做阻拦了。”
“她来破晓我肯定留下,这没问题。”侯圣骁感觉到了龙郗的严肃,但是自己表面板正心态严肃不起来。
“你这个年纪年轻气盛我终究放心不下,我让她自己选择不代表我再也不管她。有一天如果因为你个人的问题,让湘湘陷入险境,那我会毫不犹豫带她离开,你是死是活也和我没什么关系。”龙郗又说,“所以我劝你,有些是非别去招惹的好。”
“我清楚,龙叔叔你自己看着就好。”侯圣骁说,“但如果说,我与仇家互相走到论生死的地步时,龙湘湘主动表示要出一份力要求一起对抗,那算不算是我的原因让她身处险境?或者说这种险境叔叔要不要决定主动去带她脱离这段纷争?”
这句话不难理解,简单说就是龙郗作为一个父亲在参与宗门决定已然不干预,那么涉险如果是龙湘湘自己的选择,他应不应该去提自己女儿做决定。
“同生共死”对于江湖中人来说,可是对重义情感几乎最高的一种体现。
龙郗正斟酌着回话,却见突有一只琵琶放在桌上“咚”得一声响,偌大一个熟悉的物件出现在眼前惊得他差点站起来,而霍心云自觉让开自己的位置,站到侯圣骁身后去。琵琶的主人傅伦一屁股坐上她空出的位置,端起对面莫孤星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大妮儿你在这儿啊。”傅伦随手把酒碗扔到莫孤星面前。
莫孤星把还在摇晃的酒碗按停住,说:“别随便摔别人的东西。”
龙郗脸色一再变化,说:“你怎么来了。”
“这酒馆还真是藏龙卧虎,”傅伦看着其他酒桌,“除了你琴圣龙郗,‘双煞孤星’莫大少也在啊,你看你看你看,那个脚夫肯定也有武功底子。”
侯圣骁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回应道:“是啊,他是甫田宗的,叫皇甫沐枫。”
傅伦来了兴趣,又指了一个瘦高个问:“那他是谁?”
侯圣骁瞧了一眼,说:“他叫林明,是嘒肃宗长老。”
“那他呢?”傅伦指了个一脸横肉的酒客。
“那个我不认识。”侯圣骁确定自己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他,他一定是武林中人。”傅伦又指一个携带巨剑的矮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