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5.淬火(1 / 2)马过江河首页

“好无聊啊,做点什么呢?”

沈归这样想着,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紫毫湖笔。这几日,他本应遵循老王爷的吩咐,去跟铁甲读书的。怎奈这片大陆一直纷争不休,直到近几代才趋于平息。况且与其说战乱平息,不如说是每逢王朝频繁更迭的时代都会伴随彻骨之痛,久后自然民心思定,所以现如今的几方势力恰好就走到了这样一个相对平衡的时间点。

在烽烟四起的年代,有战争自然就有文明的爆发与毁灭。那些曾经出现在沈归原本世界中的著作典籍,经历了战火洗礼与时间洗礼,幸存不过寥寥几部,且残缺不全。而当代读书人和所谓大儒,也不过就是文化传承的守墓人,哪还可能与沈归这种,曾经过地狱般大考锤炼出的人相提并论。沈归铁甲二人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铁甲就从传道受业解惑的师长身份,变为虚心求教的门徒。

“孙少爷不愧是先代大萨满神女祈灵召来的天人,仅仅十岁的年纪便学贯天人,着实令鄙人大开眼界。只是这字嘛,还需勤加练习,方可不负天授奇才。”沈归听完心中暗自可惜,怎奈快马弯刀实在无法摧毁篆刻在石碑上的汉字。

现在沈归每日的安排都简单的一分为二:每日寅时九刻就被老王爷从床上拽起来,逼迫他弯腰压腿舒活筋骨,给自己的身体打下基础。原本中山王定下的规矩,是寅时起床开始读书,待晌午饭食过后再开始练武。但自打第一天实行开始,沈归便往自己的房门正厅挂了一首诗文“北去南来无定居,此生生计竟何如。酷怜一觉平明睡,长被鸡声恶破除”。这首剽窃自沈归原本世界里的罗隐罗昭谏,直把个前来叫早晨读的铁甲,看的又喜又羞。从此就再没来叫过这个“文曲下凡”的孙少爷早起,连厨房外的鸡笼都挪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这一日,午饭过后的沈归,留铁甲在书房看已经被自己连成了整部的三国演义,自己带上一些散碎银子,顺着王府院墙往街面上走去。先是蹲在了离家不远的三北书院墙根下,听见里面的先生讲儒学。本就不喜儒学的沈归,听了一会这七零八落断章取义的儒家学说,一直撇嘴。没过多久就起身,朝着河中大街的方向走去,直奔奉京最有名的北泉茶社。

北泉茶社和幽北三路其他城市的茶社都有所不同。北泉茶社地处奉京河中大街东口的黄金地段,他们摆出来的都是闻名天下的茶叶。有狮峰龙井,洞庭碧螺、黄山毛尖、太平猴魁等等。幽北气候寒冷,普通小康人家都会选择喝便宜些又暖身的红茶,而且普通红茶保存期限长些,价格自然也会便宜些。而北泉茶社只卖绿茶。由于路途遥远运输不便,加上保存不易,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黄金地段,加上高档茶叶,北泉茶社就绝不是做一般江湖人或老百姓的生意了。

沈归也是第一次来北泉茶社,一进门就发现,就连迎客小二都和其他茶社不同。脸上带着微笑,声音不高不低既没有过分殷勤也没有冷漠疏远,单是这份气度就让人高看了几眼。

“上回书咱们说的是,莲花塑灵八臂哪吒。今日咱们说的,正是精彩回目:昆仑玉虚宫,姜子牙出山。”

沈归微微点头,今日这先生说的书目原来是封神。虽然错过了头几回,但是自己也知道故事大概,听起来自然不觉得突兀。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沈归直听的大觉过瘾,一锭银元宝就直接丢上了台。有了带头人,在座这些有身份的达官显贵豪绅富商也都开始整锭的扔银子上台。先生在台上连连拱手道谢,捡钱的小学徒被银子砸到身上也掩不住笑意。先生为了谢赏,又续了一刻钟的姜子牙真火炼琵琶的小片段,就不肯再说了。下台之前用眼睛瞟了瞟刚才头一个扔银子的沈归,微微点头致谢,又用眼角往自己身后瞥了一眼。沈归微微一愣,又点点头已示会意。四周扫了一眼,只见茶客们都在讨论着姜子牙与琵琶精的故事,就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溜进了后台。

这北泉茶社除了说书先生,也会请很多江湖艺人。有时是歌姬舞妓有时是各地曲艺也有一些杂技手彩。因此这个台子有一个用于艺人上妆更衣的后台。沈归撩帘进了后台,手中抱拳口道辛苦。眼下后台已经有不少艺人在,有些已经勾了脸换了行头,正在候场。但见有个小孩进来道辛苦,都微微愣神,但也条件反射的回礼。说书先生坐在窗前,手托小茶壶冲着沈归招了招手。

“孙少爷?大老太太召回来那个死胎?”

先生一改台上诙谐和蔼的语气。面色有些阴沉的翘着二郎腿问沈归。

“怎么着?二婆婆这是给我找了一个卖嘴的老师?”

沈归看着他的嘴脸做派,当下心中火起,答话间自然也没什么好气。本只是一老一小二人斗气,旁边数赏银的小徒弟听了却显得有些紧张。沈归知道,这时代的说书先生收徒,历来都是一门单传。本身书目就不全,种类稀少,传人多了自然就要抢饭吃。眼下若是先生同意沈归拜师,自己就只能变为弃徒。

“我耳朵里听过你的大名,但今日一见,并不喜欢你。我是没本事教你,当然有本事也不愿意教。今天让你来这里相见,只是曾受故人之托,好歹也得护你个周全。你这条小命是先代大萨满给的,我欠她老人家一条命,这人情得还喽。现在呢,爷们儿,告诉你一句话记仔细了。这地方不只是个茶馆,你以后少来。滚蛋!”

先生说完一甩手起身离去。小徒弟用布包兜住还没数完的银子,回头幸灾乐祸的夹了一眼沈归,高高兴兴的追师父去了。

“这他妈也叫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