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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过了四月已经非常热了,室外的空气夹带着水汽,让马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感受到一股寸步难行的威压。他们已分不清从额头滑入眼睑的豆大汗水是来自体内还是来自空气,他们只想尽快到某个室内场所吹一会儿冷气。

马路上有一个身影显得非常特别,尽管他那红色的棉T已经被汗水湿透,皮肤也被晒得像是镀了铜,但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表现得焦躁而匆忙。他踩着拖鞋,在这条大道上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但这条大道似乎没有尽头。

他叫小海,来自一个不知名小县城的不知名小山村,可能在网上都找不到这个山村存在的痕迹。我和他是A大学的直系师兄弟,他刚进校门时,我已是大二的学生,既担任班级的心理委员,又担任学校论坛的管理员。在新老见面会上,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帮他在学校教务网站上选了几节很轻松的选修课。大三下学期结束,我开始参加社会实习,和小海做了一段时间的同事,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他为人正直上进、谈吐幽默风趣,在同学中间成绩优异。我相信每个人身边都有这种人,有的人喜欢,有的人讨厌。

H公司是一家上市的金融IT公司,去那边实习的机会非常难得,不仅要通过笔试,还要和一群同龄人同台面试。相对于其他公司,H公司给实习生的待遇要好得多,不仅实习工资高一些,而且大概率会给予实习生正式offer。我能进入H公司实习纯属走后门,我有个学长当时在H公司担任软件工程师,他和我聊过在H公司的工作内容。当面试官向我问起对H公司的看法时,我将学长的话进行凝练,让面试官很是满意。而小海是纯粹靠着个人实力进入H公司的。

尽管H公司给的实习工资不错,但相较于押一付三的高额房租,显然是杯水车薪。我和大学同学大雷以及小海三个人,在一个城中村合租了一个两室一厅一卫的三楼屋子,下楼走几步路就到地铁站。其中一个房间有两张床,我和大雷就住这间。城中村的房子不是在拆除就是计划拆除,这栋房子计划明年拆除,房子主人显然是不想在房子上多花一分钱,窗户玻璃碎了,然后用报纸糊上了。推开窗户,外面全是“变形金刚”,有铲车、挖掘机、卡车在嘈杂地工作,于是我们只打开过这一次窗户......一到下雨天,楼下的黄泥路没有能下脚的地方,我们只能穿着胶靴去上班,到了公司楼下再换鞋。

这里的电价也让人看不懂,除了特别炎热的晚上,我们几乎不开空调。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大雷想出很多省钱的妙招。白天,他经常带着我和小海去地铁口吹免费的空调;晚上,我们学大雷那样,抱着一瓶6L的怡宝纯净水睡觉,这样就不会因为热而难以入眠;周末我们就在床上躺着玩手机,饿了点外卖,渴了喝怡宝,反正不出门,因为出门肯定会因为各种原因花钱。有一天,大雷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意识到久坐和躺平已经让自己的身材有点臃肿,他说要带我和小海去免费的健身房。那之后连续好几天的深夜,他带着我们去地铁站的自动扶梯处,电梯向下走,我们向上走,直到真的有人乘电梯下来,我们才结束这如喜剧般幽默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