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此时只能在心里苦笑。
刚刚挥出的那一记刀芒,已经将他体内所剩无几的元气全部耗尽。
就算他状态完好,想要与一位破境修士正面对抗,简直是痴人说梦。
别看炼精境的修行者,在凡俗之中已是难得的强者,几乎罕有敌手。
但在真正的修士面前,仍然如同蚂蚁般脆弱。
陆离此时虽浑身无力,却不肯束手就擒,咬牙想要再次举起手中长剑。
中年修士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身形一闪,速度极快的出现在陆离身边。
陆离只觉得胸口被巨力击中,长剑脱手,身体向后倒飞,撞在大树上。
“哇!”
一口鲜血喷出。
对方只是随意出手,陆离便沦落到了长剑被夺,受伤吐血的境地。
中年修士站在刚才陆离所在的位置,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长剑。
“材质并非宝材,只是凡铁之流,手艺也是粗糙至极。”
说着,向远处挥出一道白芒。
瞬间又是无数草木拦腰而断。
“虽然威力差些,但的确是灵器无疑,只是这剑气为何如此奇怪,好似在哪见过?”
“小子,这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陆离抹拭嘴角鲜血,冷眼看着眼前之人,并未答他的话。
中年修士也不在意,仍是自顾说道:
“看你身手,想必是附近哪个门派的弟子,心思倒是活络,宗门灵器被夺虽是大罪,总好过满门被灭。”
“罢了,这次出来本是为了弄些银钱,现在凭白得了件灵器已是不错,不过你杀了我的手下,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听到这话,陆离浑身一紧,将手中玉钱扣得更紧了一些。
中年修士见状,极为不屑,隔空打出一道法力飞入陆离体内。
陆离浑身一僵,面色更显苍白,体内经脉被封,无法重新凝聚元气。
修士又从怀中取出一白瓷小瓶,走上前捏开陆离的嘴,用力灌了进去。
“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伤了你,残废的苦力可就不值钱了。”
陆离只感觉一团冰凉的东西滑进了自己嘴里,然后舌头一麻,就没有感觉了。
这时身上恢复了行动的自由,陆离惊骇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发声了。
不论他如何用力,如何呐喊,喉咙里都没有一丝声音。
他这是被毒哑了?
……
某处山路。
中年修士骑着一匹棕马,正缓慢前行。
陆离的那把长剑,现正在中年修士的腰间,与长刀挂在一起。
修士手中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在马后步行的陆离手上。
陆离双手被绑,不但体内元气被封,还失了声,只能一路跟在修士后面。
他们走了将近一个白天,此时已经到了太阳西落的时辰。
陆离原以为修士是要带他回桑南城,谁知竟是来到了这桑山上。
桑山山脉极广,坐落山脉西南方的桑南城,也是因桑山而得名。
自古桑山山脉便是产玉之地。
桑山玉虽不名贵,但胜在产量极大,故而成为桑南城百姓赖以生存的活计。
知道这里是桑山,陆离便明白了当时官吏口中的“办事”是什么意思了。
桑山产玉,桑南城主在山中设立了数座矿厂。
办事,指的便应该是在矿厂采玉了。
怪不得桑南城到处抓捕苦力,怪不得被抓走的人,没有活着回来的。
开采山玉,本就是要人命的差事。
千人去,百人回,百人去,十人回。
采玉的矿工里,十能存一,已经是幸事了。
“这桑山城主莫不是失心疯了?”
陆离在心中甚是不解。
桑山上的玉矿,都是桑南城主的私产,也只有他才有这等财权之力,不惜用人命去填。
桑南城地处北域山脉交界,再往北去,便是绵延不尽的山脉。
那里极少有人族出没,乃是妖兽邪魅的聚集之地。
附近方圆数百里内,只有桑南城一处城镇,可以庇护人族周全。
桑南城主权势滔天,生杀予夺,全凭他一言定之。
周围各修行门派若有忤逆,便是山门被毁,弟子屠尽,传承断绝的下场。
这样的人物,不缺钱财,不缺权势,更不缺天灵地宝。
若是想要玉石,只需一声令下,会有大把的人将天下名贵之玉送到他面前。
为何偏偏如此看重,品质平平的桑山玉?
陆离手中师傅赐下的那枚玉钱,其材质并不是桑山玉。
而是随桑山玉傍生而出的一种橙木石。
桑山玉不值钱,橙木石就更不值钱了,这玉钱是紫阳老道花了三文钱在桑南城中买的。
对于玉钱与长剑,陆离早就研究过无数遍了。
直至对于“金手指”的幻想彻底破灭,他还为此郁闷了好久。
这两样东西无甚特别,长剑是凡物,玉钱勉强能算是一件粗糙至极的法器。
谁能想到,今天那把凡物长剑,竟然被中年修士认做成了“灵器”。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剑要真是灵器,紫阳老道早就找借口收了回去。
他们归元派,至今还没有一件用作镇派的灵器,怎么可能让宝物在陆离手中蒙尘。
至于为何会突然发出刀芒……咳,或者称之为“剑气”更恰当些。
陆离心中已有了猜测,应该与自己引入长剑的“阴邪之气”有关。
“小子,前面就要到了。”
中年修士的话,将陆离的心思拉了回来。
修士并未回头,只是向着他一挥手,便有一道极细的银线飞入陆离腹部。
钻心疼痛从腹部传来,陆离倒地蜷缩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