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臻傍晚,日头西斜。
万仞峰顶上有一石桌一石凳,一人手持一卷书静静地读着,旁边一壶灵茶早已凉透,主人也懒得去换,就喝着凉透的茶。
断崖边缘的石块上突然多出一只脏兮兮的手,那手已经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指甲缝里尽是泥土。很快另一只小小的手也伸了上来。
宋乞儿翻上来的时候喘着粗气,身上有大大小小十几道被剑气擦出的血痕,衣服又一次破破烂烂,比起她当乞丐时不遑多让。
她想整理一下颇为狼狈的自己,但是并没有水能让她洗把脸或者擦擦手,自暴自弃地跪伏在地上。
“拜见剑尊”
坐着的人并没有应声。
宋乞儿并不敢抬头,垂着脑袋,只能看到那人玄色的袍角,绣着赤色的花纹。
空气对宋乞儿来说沉凝而忐忑。
过了很久,响起手指划过书页的翻页声,伴随着靳鸣萧一声轻嗤。
“真是废物。”
能修得了太虚剑法,却花了这么久才上来,不是刻意藏拙就是真的废物。
“你自己去寻个住处,不能在峰顶十丈之内,没有传召不得随意登上峰顶,不得带人入万刃峰,否则从哪来滚回哪儿去,明白了吗?”
“是”宋乞儿恭敬道。
“每日辰时上来送一壶灵茶,要朝露不要灵泉水”
“是。”这个剑侍课上也讲过,剑侍也差不多相当于俗世的奴婢或者小厮,端茶送水也是正常。至于朝露有点麻烦,要早起去收集,不像灵泉水可以随时去宗门的灵泉取。但是有的高阶修者就是偏爱朝露胜过灵泉。
“对了,你叫什么”靳鸣萧终于想起来他还不知道随手点的这个剑侍叫什么名字。
“我姓宋,没有名字”宋乞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姓宋,外人一般都直接以乞儿相称。
靳鸣萧这才看她一眼,下面跪伏的女孩瘦瘦小小,低垂着视线,仿佛要把自己藏起来。穿的是宗门发的最粗糙的常服,被罡风和剑气割了十多道口子,破破烂烂,还隐隐透出点血迹。无意间扫过岩石峰里长出来的一从野草。
“那叫宋芊吧”野草倒是生机旺盛,在他这石头山上倒也能长起来,跟她倒是很像。
“是”宋芊这次答是的语气急促而上扬,明显的高兴。
这下倒是靳鸣萧有些惊讶,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的。
"临壁崖后面的山上有止血的灵草,要敷的话自己去采“
“你走吧”
他低下头,又翻了一页书。
宋芊从地上爬起来,依旧不敢抬头直视,从原路往山下去。
还好刚刚她在魔域森林采药的经验又在作祟,路过时看好了几个比较凹进去的石洞,遮风挡雨起码没问题。
她选了一个最深也是离峰顶最远的石洞钻了进去。石洞内还算宽敞,起码睡下一个小小的她不成问题。
她将包袱打开,把书和宗门发的几件衣物拿出来,把包袱皮铺在地上,又拿出一件宗门发的冬衣盖在身上当被子。
她打算明天下去找点干草,既柔软又能防潮。
就这么想着,她逐渐地抬不起眼皮,沉沉的睡过去。
峰顶的男人觉察到她的动作,只是掀了掀眼皮没有管她。就当是这山上多了一只小动物而已。
作为剑侍的日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轻松不少。
除了每天要早起收集朝露,然后爬上山顶,烧水泡灵茶,靳鸣萧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她做。
事实上靳鸣萧从来不让她靠近他住的寝殿,每天的灵茶放在山顶的石桌上,供他辰时取用。
宋芊好几次集了朝露带到山上时,发现靳鸣萧已经在山顶练剑了,几乎每天雷打不动。
她后来发现靳鸣萧每天固定地会在卯时练上一个时辰的剑,辰时取用灵茶,日日如此,刮风下雨亦然,下雨时也会在雨中练剑。
于是宋芊起的更早了,每天早上收集完朝露就在旁边看着赤梧剑尊练剑,快到辰时便烧一壶热水,等剑尊练完剑刚好能喝上热茶。
作为剑侍每个月可以从宗门领一笔小小的灵石。
到了发份例的日子,宋芊打算下山去领自己的份例,却在山下的禁制外看到了探头探脑的钱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