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之下的面容粗略可看作是一个老人模样。

与之相配的并非鸡皮鹤发，而是一副骷髅搭黏着一张随时可能溶化的面皮，头顶毛发已然落光，其上依稀流淌着弥漫死气的浓稠液体，深陷的眼窝之下，是双阴森而硕大的眼球。

离战退后一步，“我从未见过阁下，没有恩怨牵扯，何必如此。”

老者只是缓慢上前，从怀里摸出一枚刻着复杂花纹的徽章扔给离战，“接着。”

离战抬起手，面如阴云接过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徽章，上面刻着一个人类在向上苍祈求，而跪伏在山顶的画面。

老者走了几步，用极为沙哑的声音叹息一声，“老夫曾是御妖的开创者，本想依靠灵兽仙脉辅助修行，奈何中途行差踏错变成如今模样，悔不当初奈何命不久矣。”

“我听闻在黎山的小辈遭受重创，不少妖兽乘机逃散，听闻是两位能化成仙兽的高士。”

玄易忍俊不禁，“这老头说话挺逗的，把妖兽说成是仙，还以人作主谓。”

“听听他们后面怎么说。”

“显化之兽白洁高雅，威武出尘若云间兽，虎首生犄角，赤发而通体白，周身仙脉缭绕，老夫听徒子描述像是古籍记载中的神兽，白泽。”

孟折听不自觉吟出少时翻阅的一本典籍，其中写道：

“帝南巡狩，至于东滨，泽兽出，能言，达万物之情。”（注1）

说到此处，樊瞑拿出小匣，法阵围绕的符文受到感应，嗖地一声飞进小匣内部，阵法光圈消失。

离战快步上前将狌狌挡在了身后，“有话还望直说。”

樊瞑咧开嘴笑笑，“老夫不愿与您为难，只想您帮老夫一个小忙。”

“相传白泽现世之地会有万灵之气汇聚，不日之后，黎山会出现大批精怪，其中有一种名叫‘食翡’，状似蚂蚁，头如羔羊，稚猪大小的精怪，这枚徽章是调令御妖师的信物，希望您能助援一二。”

“多番周折只是希望我帮你寻怪？恐怕不止于此吧。”

离战一直小心躲避着人类社会中的势力，五百年前御妖师横空出世，离战便再也不放心它们出万妖窟了，只可惜还是暴露了。

“若能再将食翡抓住，老夫便千恩万谢了，事成还有重礼相谢。”

离战转过头去，将披风盖在狌狌身上，淡然道：

“人类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樊瞑早有准备，“老夫清楚妖与修士都渴望吸收灵气修炼，早早就寻到了一处灵脉旺盛之所，想来对您有益。”

感受到来自兄长的暖意，狌狌满含泪眼地看了他一眼后，十分配合地蜷缩起身躯，脚踏在披风上，用多余的衣角将自己整个盖住。

离战眼疾手快打包完备后，双翅一展，爪钩布包，顺势腾跃飞至高空。

“半月后会有御妖师登门，切莫回避。”

樊瞑声音本就沙哑，刻意将声调拉长，嘶哑难听像破布撕裂般，断连不续。

也不怪离战不等说完就走，就连孟折听都忍不住捂住双耳，反倒是玄易，对声音不甚敏感，反应不大。

待离战远去，樊瞑身后蹿出几道黑影，为首的男人单膝跪地，抱拳开口：“太祖，那蛊雕妖可信吗？”

“吾时日不多只能为你们谋求后路，只有抓到食翡兽，找到黎山深处的泪泉，你父亲和吾儿才能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