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痕累累的城墙,坑坑洼洼、雨水聚集的泥路。
数不尽的草棚堆在泥路的两旁,形成了无数人赖以为生的下城。
李安文轻车熟路的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穿行,这已经是他在此处生活的第十五年了。
一开始他还为自己有了第二次活的机会而感到兴奋雀跃,期待着自己的新人生。
但他出生在这个世界不久后就知道那种期盼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四面漏风,满是破洞的“家”,面黄肌瘦的母亲,在隔壁棚子里住着来帮忙接生的蓬头垢面的大婶。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次的出生是地狱开局。
“好了,今天该上哪找吃的呢?”穿着单薄布片的李安文轻车熟路地游荡在河阳城的街头,思考着今天该如何果腹。
他们一家人住在河阳城南边下城区的贫民窟里,这里盘根错杂、凌乱无序的街道让他幼时吃了不少迷路的苦头。
“嗯......西边不行,刘瘸子和雷光头约好了在河边械斗呢,那帮疯子打起来,不管死了多少次都不好躲开。”刘瘸子和雷光头是贫民窟里的两个流氓帮派的首领。
“那就往东边去吧。”李安文搓了搓手,打定了主意。
自他出生以来,家里没有一天不为吃饭发愁,要么四处游荡找点需要临时帮忙的人换取报酬,要么运气好遇上王家贵族的小姐发善心施舍点粮食。
当然,一无所获只能饿肚子的时候也不少。
一眼望去,街道上无所事事四处游荡的人并不少。
他们没有土地,也找不到生计可做。
“进来玩玩吧,小兄弟,我今天才用皂角洗了,干净得很!”在路边坐着的披头散发妇人对着李安文招呼道。
“是我啊丁婶。”李安文只是讪笑回复道,他认识这个妇人,是这贫民窟里为数不多的好人,还帮衬过他家里不少次。
“哟,是安文啊,有段日子没见了,又长高不少,你丁婶都认不出来了。”妇人也并不尴尬,将刚刚故意敞开的衣衫收拢,坦然回应道。
“今天准备去山海楼那边找吃的?唉,你们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天丁婶还没开张呢,不然也分你点吃的。”妇人叹了叹气道。
李安文没有多作寒暄,他还饿着肚子呢,简单告别后他就继续往东去了,临走前他回头望了望妇人。
妇人的衣服满是破洞,只有隐私的关键部位用破布片缝上了几个补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显然是之前客人的功劳。
隐隐约约的还能在其肌肤上看到一些刺青的文字,也不知是谁的特殊癖好。
据李安文的了解,妇人早年丧夫,为了养育遗子做起了卖身的活路,谁知遗子也在几年前因为哭啼被客人嫌吵,一脚踢死了。
真不知道她如何坚持下来的,又是为了什么还要活下去?
李安文也想过不少次自杀了,但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而且他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李安文的脑海里浮现了母亲有些凄惨但仍然温暖的微笑,还有自己妹妹李安语那种在这个粪坑里依然出淤泥而不染的天真。
“嗯,希望今天能带点热量高的回家。”李安文暗自握拳。
妇人的确猜对了,李安文是打算往山海楼去,山海楼就坐落在贫民窟和上城区的交界处,是河阳城里第一的大酒楼,就连那些修真者都常去光顾。
山海楼每天招待少说万人,正因为此,山海楼每天的剩饭剩菜也极多,运气好能在下午倒垃圾的时候捡上不少。
当然,也需要和别的饥民争抢一番,但比狠,很少有人能比得过他李安文。
过去了大概一个时辰,李安文到了山海楼背后的小巷,这里已经被饥民围得水泄不通了。
每日申时,山海楼的后厨就会在这丢弃一天的剩菜剩饭和垃圾,当然,好的都被里边当差的先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