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在繁忙的街道上,姜朝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他看到了周围的人惊慌失措的表情,看到了从小女孩手中松开的气球,而自己竟然与气球处于平行位置。
在大脑的短暂空白以后,他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哪怕只是出于本能,出于冲动。
他后悔吗?
不后悔。
他认命吗?
也许只能……认命吧?
“砰!”
这是他能听到了最后的声音。
————
人死后会去什么地方?是前往另一个世界,还是归于尘土?
姜朝云不得而知,如果说历史、文化这些东西可以从书上、现实中寻求到答案,可关于死后的记载,除了一些神鬼志异小说以外,无从得到答案。
因为生命是不可逆转的,一旦失去,就无法再重来,这是深深扎根在他脑海中的常识。
可真的如此吗?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条小河里,周围黑漆漆的看不真切,而前方则有一道光!
他不知道这是出现了幻觉还是梦境,或者是其他,他仅能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
他越是往前,光就越发的强烈,直到他走到河流的终点,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恭喜恭喜啊,老爷,是一位小少爷,您看白白胖胖的多可爱啊。”
“夫人呢,夫人她怎么样了?”
“夫人需要休息,老爷,快为小少爷取个名字吧。”
“今日朝阳灿烂,霞云漫天,愿吾儿如初升之旭日,光耀北斗,灿满南天,就叫朝云吧。”
“朝云吗?朝云小少爷可要快快长大呀……”
听到这些话语姜朝云有些错愕。
不等他回过神,他脑子里突然涌入大量碎片化的记忆,就仿佛在看一部快进的电影:
“朝云小少爷,到这边来,咱们抓周啰!咦,小少爷抓的是……一个手札?看来这是要继承老爷您的衣钵,这是要考状元呀!”
“老爷,那个案子您能不能别再查了?我可听说了不少流言,朝云还小呀!”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难当头,我姜言之身为御史,怎可置身事外?”
“姜大人,别怪弟兄们心狠,是你做得太绝,上,姜府上下一个不留!”
“惨啊,真是太惨了,姜大人一心为民,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苍天无眼呐!”
…………
源源不断涌现出的记忆冲击着姜朝云的大脑,他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一个名叫姜言之的御史忧国忧民,揪出某件大案,并试图一查到底!然而就在他上书弹劾的前一天夜里,有匪寇夜闯姜府,将全府上下一百余口人几乎杀了个干干净净。
之所以是几乎,是当天夜里姜府的一名老仆舍命救下了姜言之的幼子,并将他藏了起来。
在此后的十五年里,老仆带着姜府幼子东躲西藏,并将其抚养成人,十五年间此子寒窗苦读、勤耕不辍,终在二十一岁的年纪高中进士,名列二甲第九名!
按惯例二甲第九将授馆职,进翰林院选为庶吉士。然此子在驾前失仪,出为外官,任蛮州孟乐知县。要知这孟乐县位于云国最南端,远离京师数千里,自古以来便是南蛮荒芜之地。此地豺狼虎豹遍布,毒泉烟瘴丛生,加之蛮人暴烈,多失教化,屡次叛乱,朝堂上人人避之不及,曾有戏言:蛮州难,蛮州难,一脚迈入鬼门关。
此话虽有夸大之嫌,但众人对蛮州的畏惧可见一斑。
新科进士调蛮州为官,纵观云国建国一百二十余年以来,简直闻所未闻!而蛮州六县又以孟乐县最难治理,其民风彪悍为云国之最,近十年间,蛮州发生大小叛乱四十余次,有三十次发生在孟乐县,几乎每月都会发生三起叛乱!
而孟乐县知县更是六年十易,别说是干满任期了,从未有哪个知县能干满一年!更有甚者在三个月前,孟乐县新任知县走马上任,正好遇到蛮人作乱,蛮人攻入县衙,知县被“乱马踩踏而死”,到孟乐县为官可以说是云国最危险的职业之一!
可这位新科进士不仅来了,姜朝云还发现了三个惊人的事实:
第一,新科进士在写策论的时候故意留下破绽,正因这一小小瑕疵才滑落至二甲第九,否则名列头甲也未可知;
第二,驾前失仪是新科进士有意为之,因为他计划名列二甲末等,不曾想还是考了个二甲第九;
第三,前往孟乐县为官是新科进士主动请命。
若是在旁人看来,这位新科进士名列二甲前列,却在驾前失仪,最终被发配到蛮州孟乐县当个小小的知县,着实可惜。
可结合这三个事实却是新科进士故意控分,因为控分不稳还主动通过驾前失仪的方式降低自己的印象分,申请前去蛮夷之地。
他究竟想干什么?
姜朝云脑海中虽然涌入大量的记忆,但部分记忆却是残缺不全,这让他着实有些不太明白。
同时他还发现了另外一件让他惊讶的事:
这位新科进士同样姓姜,同样名为姜朝云!
两个姜朝云?
这让他哑然一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被人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