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微风吹过，令人心旷神怡，岸边新绿的嫩芽轻轻摇晃了起来，湖面泛起圈圈细密的涟漪。

热乎的七月，高楼大厦间波动着仿如实质的热气。

“这几天谢谢你的帮助啦。”

“不用客气的，我也没有帮你什么。”

“呵呵，再见啦，越芽。”

越芽挥了挥手：“嗯，再见。”

看她走了，越芽回头继续工作。

又一个新同事离职了，她只上了一个星期的班，这个新人是主管交给她带的第五个了，结果还是留不住。

去年跟她同一批进来的那几个实习生早就走了，公司陆续招了很多人，来来往往的，有做不下去的，有话太多不做事被公司开了的，有做了几天发现自己不适合的等等。

越芽是完全没有想过换职业的，她没有试错的成本，另外她对这份工作还算满意。

小时候，李大莲把钱交给她，叫她出去买菜，她特别喜欢把钱揣在兜里，每当她合理运用手里的钱的时候，她就十分满足。

以前她一直以为，会计只要跟数字打交道就行，可以避免和人交流，便选了这个专业。

等到真正工作之后，她才发现并非如此。

相反，与人交流的地方颇多，向主管汇报工作，各部门发票报销，跑税局银行社保，应付喜欢打探工资的同事等等。

不过，既然选择了这一行业，她也不后悔，只想做好当下的工作。

前天主管赵姐私下给她透露，下个月可能会给她升职加薪，当时她着实意外。

因为有一个资历比她老的财务助理，那个财务助理能言善道人缘很好，这次竟然升职的不是她吗？

虽有疑惑，越芽也没有多问。

新人走了，对越芽没什么影响，她只是感慨了一番，便投入了自己的工作，她规定自己的每日计划必须提前完成，这样才能有时间复盘，并且不必加班，好赶回去做饭。

临近下班，外面乌云密布，闪电闷雷不断，雨就是没有下下来。南市的夏天，经常白天高温炙烤，傍晚便来一场大雨。

越芽带了伞，心里不慌。

下了班，越芽刚走出办公大厦，远处一道闪电劈开城市帷幕，闷热到极致的天空突然一声惊雷，老天终于发泄了出来，瓢泼大雨毫不留情地泼打向人间。

“卧槽，偏偏这个时候下了！”

“就是，有雨伞也没啥用。”

六点下班这个点的人很多，转瞬间大厦出口就挤满了下班的人。

被挤在抱怨纷纷的人群中，越芽心里颇为烦恼，不过不是因为这场雨。

下个礼拜是飞寻哥的生日了，这一次送什么礼物好呢？

狂风暴雨席卷着城市，天地间一片迷蒙，看不清前面的路。

好多人搓手顿脚等了几分钟，见雨没有停下的趋势，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越芽也不想再等了，她正抬脚往外走，突然，感到衣服口袋在震动。

她退回到大厦大堂里，拿出手机一看，不自觉微笑了起来。

“喂，飞寻哥……”

对面压低声音抢道：“丫丫，你今晚先别回来，先找个酒店睡一晚……我妈在这儿呢，先这么说。”电话旋即被挂掉了。

越芽握着手机，笑容僵在脸上。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越芽愣愣地看外面，雨越下越大了，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许多人嘶吼着冲入雨里。

她没地方可去，没有了刚才想冲到风雨中的冲动了。

办公大厦里有便利店，越芽去店里买了一个饭团，坐在那里慢慢吃着。

家里还有她的东西呢，他妈妈会不会看见呢？听他电话的意思，应该是没有发现的，那这样看来应该是他提前收起来了。

还好，她特意把她的东西收好，而且东西不多，方便及时藏起来。

吃完饭团，越芽打开手机相册，复习综合考试的知识点。

看到九点半，她才坐电梯回到公司，公司的门已经锁了，她按了指纹开门进去。

里面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几台电脑显示屏的红色指示灯亮着，外面的雨停了，清新的灯光穿透落地玻璃窗，铺洒在办公室靠窗的部分，白天严肃的办公场所，变得迷离而梦幻。

借着微光，越芽从略暗一些的门口走到窗边，她定定地看着窗外熠熠生辉的夜间城市。

看了十几分钟，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的手机响了，她倏地一抬头，后脖子酸的不行，她皱眉接起电话，带着鼻音喂了一声。

“丫丫，你睡着了？”

“嗯？”越芽一下子醒了，“飞寻哥，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我妈睡着了……”那边欲言又止，“你是在酒店吗？”

“是啊。”

“你不会骗我吧？”

越芽面不改色：“没有骗你，除了酒店，哪里还能睡得这么香？”

“对不起，宝贝，我妈妈今天上午突然过来的，她晚上本来要回去的，没想到突然下起大雨，所以就改成明天回了。”

“嗯，我了解……”想起什么，越芽问道，“阿姨不会看到我的东西吧？”

卓飞寻低沉的声音传来：“我都收起来了，丫丫你的东西怎么那么少，而且好像都是打包好，随手能拎走的样子。”

“我，我只是习惯把东西收整好。”

对面笑了一声：“多亏你，我妈今天夸我终于会收拾屋子了。”

越芽也笑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十几分钟，挂了电话，手机显示快十二点了。

揉了揉酸胀的脖颈，她决定就到公司茶水间的小沙发上睡一晚。

虽然她的生物钟会在五点钟准时醒，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设了两个闹钟，以免睡过头，被同事发现在公司里过夜。

还好因为平常公司空调开的冷，她放了一件外套在这里，现在又是夏天，盖一件外套完全足够了。

这个沙发不大，幸好她块头小，不至于躺不了。

她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刚刚睡了近两个小时，越芽这时睡意全无了。

反正睡不着，她打开手机，在网上搜索“给男友的生日礼物”。

看了半个小时，越芽才选好了，算算时间，现在买的话，下周生日恰巧能到。

在购物平台下完单，解决了这一件大事，越芽心里轻快起来。她关了手机，枕着手臂，不禁期待卓飞寻收到礼物时的样子。

茶水间没有外窗，一片漆黑，越芽就睁着眼睛。

黑暗中，她想起许多事情。

小时候跟一个女孩子抢竹蜻蜓，她在山里的乡镇流浪，偷包子……后来致远爸爸带着她，跨越大山来到东部城市，现在能认识那么多她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倒也精彩。

今晚这样，也不失为一次神奇的体验吧……虽然自我安慰得很成功，越芽仍然忐忑而不安。

“飞寻哥的爸妈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