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火光中,王夫人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缓缓来到膳厅门前。
今年四十多岁的她,因为保养得极好,看着堪堪三十出头。
白皙水润的面庞上,点缀着精致的五官,云鬓半挽,上边插着几只翡翠闹蛾、
丰腴饱满的身躯,包裹在淡黄色长裙下,行进间晃动出迷人弧度。
只是此刻,她眉目微寒,一对眸子中闪烁出刺人寒光。
自家儿子衔玉而生,这才与众不同,得母亲和贾府上下疼爱。如今这玉被人打碎了,而且还是被贾府长孙打碎。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对儿子来说,绝非是好兆头。
作为母亲,她必须为儿子铲除一切障碍。
“哼,小杂碎,你个不清不楚的女人生的儿子,也配和我儿比?”咬着银牙暗恨一声,王夫人脸上涌上一层银霜。
别看她平日里待谁都和善,可一旦涉及到儿子,王夫人是寸步不让。
所以,今日她只是来遛一遛那贾琏,最好能再找出些把柄,让贾母重重责罚贾琏一通。
走到膳厅门口,王夫人看着只有侄女儿和一众丫鬟站着迎接,眼中瞬间露出一丝得逞笑容。
“我没来,就敢先行离开,好个不尊谦卑的东西,如此莽撞倒是少去我一番功夫。”
“姑母!”王熙凤先抢步上前,身后的丫鬟们也齐声喊着“太太”。
看着笑容满脸,小心翼翼的侄女儿,王夫人面颊一板,假意在人堆中寻找贾琏。
然后故意阴阳怪气道:“凤丫头,你家那位可真是脾气大得很呐。老祖宗不过是多留了我些一时半刻,这才来得迟些,你家那位就直接走了?”
“姑母,他贾琏哪敢走啊。还在里头候着,就等您来呢。”王熙凤凤目一闪,讨好道。
“哦,没走?”
王夫人大失所望,转而又变成不满。
既然没走,竟然还敢不来迎接,真是好大的架子。
王熙凤何等人惊,早瞧出姑母有心刁难,于是忙找补道:“姑母,贾琏前些日子被打得皮开肉绽,今儿个才堪堪下床,这还是平儿扶着他,才走到这儿来的。
所以未能出来迎接您,我替他给你陪个不是。”
“是啊,太太。若不是琏二爷的伤还没好,早就上门去给您赔罪了。”平儿一点头,跟着附和。
“哟,这么说,这反倒是我的不是了?”王夫人一改往日端庄,阴阳怪气道。
“姑母,您这说哪里话,千错万错都是您侄女婿的错。”王熙凤陪着笑说,“哦对了,府上前些日子来了些苏州的布料,都是上等货色,明儿个就给您送些去...”
王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她身后的一名婆子会意,从膳厅内搬出一把椅子,直接坐在膳厅门口。
“老婆子人老了,腿脚不利索,就坐这儿歇息一会儿吧。”当着众丫鬟的面,王夫人丝毫没给王熙凤面子,大有一副贾琏不出来,她就不进去的架势。
这可急坏了王熙凤。
一边是自家丈夫,一边是自己姑母。
她两头为难,夹在中间,倒里外不是人。
场面一时僵持住,众丫鬟也开始窃窃私语。
乌云遮月,一阵寒风掠过,挂在膳厅门口的大红灯笼摇曳身姿,里边的火光也跟着晃动。
霎时间,大厅门口忽明忽暗,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