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幽冷雾气环绕在阴森的黑树林间,期间夹杂着怪鸟难听嘶哑的“嘎嘎”叫声。
好似在嘲笑在这个世道,做人还没有做鸟雀来的舒坦。
很快,林间响起了怪鸟的振翅声。
一个面色蜡黄,身上的破布勉强遮体的消瘦青年,提着一把斧头从黑树林间走出。
斧刃上还染着暗沉的红褐色,这显然不是砍树能染上的颜色。
这个青年叫楚谦和,今天是他穿越来的第十一天。
在前十天,他给因伤口发炎感染而死掉的便宜猎户老爹,举办了一场草率的葬礼,然后辛辛苦苦的砍了十天的树。
砍树真的很累,对他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简直是一场折磨。
好在今天,他第一次学会了砍人。
比树要好砍的多。
虽然那个流民被自己一顿王八挥斧神功,砍的七零八落的样子很令人胃部抽搐,多亏了他没钱吃早饭才没吐出东西来。
但这没办法。
“都是你逼我的!是你要抢走我所有的黑树柴!”
楚谦和紧紧抓着斧头的木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况且尸体虽然可怕,但好歹不会动,在这个世界上有比尸体更可怕的东西。
每当太阳下山,夜幕降临。
黑暗中就会生出各种诡异的东西,它们被这个世界上的人称之为邪祟。
人们不知道邪祟的诞生原理,只知道这个鬼东西在太阳落下时出现,太阳升起时消失,并且只以人类为食。
在楚谦和融合的原身的记忆里,邪祟是人类不能抵抗的天灾,只要遇到就是死,只能避开它们。
而避开它们的关键,就是黑树制成的柴薪!
黑树柴薪燃烧的火焰,可以驱赶所有的邪祟,这个世界的人类就是靠着每天晚上在家里升起黑树柴薪,才成功繁衍下来,不至于被邪祟搞得灭绝。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楚谦和不至于为了一点柴薪就劈死一个人。
恨的就是除了天灾,还有人祸!
楚谦和所在的大嬴朝已经到了王朝末年,土地兼并严重,连年灾荒,昏庸色欲皇帝是基本配置。
据说当今的大嬴皇帝有断袖之癖,不仅不理朝政,还让其最宠爱的男宠身居高位,几乎与皇帝并肩齐坐,有两人共享天下的气象。
这导致的自然就是朝廷,这个中央权力中心的一片混乱。
自从四年前,洪河挖运河时,有人挖出了一尊睁着眼睛的石人,各地起义军就揭竿而起了。
如今楚谦和所在的澜州正好在闹起义,官府为了镇压起义军,自然要派兵打仗。
老爷们一打仗,苦的自然就是百姓了。
行军打仗需要粮草,百姓的粮食税收不多交“一点”吗?
晚上将士们安营扎寨,抵御邪祟,百姓不应该把自家的柴薪多“捐献一点”吗?
百姓们只管多交粮食和柴薪税就行了,他们坐镇后方的官府老爷考虑的可就多了。
楚谦和刚穿越来,便宜老爹就没了,他需要一个人扛起每日交柴薪税的份额任务,与留给自己晚上烧的黑树柴薪。
以他现在发育不良,三天饿九顿的体力,一天不间断的砍柴,才只能勉强达成这两项任务。
别说去动用自己现代人的思维,去做生意赚钱了,他甚至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便宜老爹没了后,他留下来的一千五百多文铜钱,几乎全给收税吏员充交捞什子棺材安置费了。
用不值钱的破烂草席把人一卷,扔进土坑里,就算“安置”了。
楚谦和现在还记着那伙人扛起便宜老爹,扔进土坑里的场景,简直就像是在卸货!
要不是便宜老爹的好兄弟,邻居张叔前几天给自己接济了点米,他恐怕早就成第一个被饿死的穿越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