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殿内,一个中午过去了。
公孙若云已经如坐针毡,这三个人的汹汹气势,如归墟海漩涡中激起的滔滔激流。
见问间打得还在兴致,不禁思考怎么一个十岁大的小娃娃对麻将这么起劲?
他一边应付对局,一边眼睛时不时撇向踏雪殿紧闭的大门,什么时候能盼着余素把李师叔叫来?
暮正期提醒他:“若云,专心。”
终于,大门打开,李孤绝粗气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踏雪殿,“暮正期,你回来了。”
暮正期一局未完,只叫了人的名字当作寒暄,“孤绝啊。”然后又沉浸在对局中。
李孤绝走过去,拍拍公孙若云的肩,“若云,你走吧,我替你。”说完,他将一块废铁轻轻放在桌上,“还有你谢师叔。”
未见过废铁的人都将注意放去。
公孙若云凝视了片刻,才认清了它原来的身份,“这是……回魂带?怎么回来的?”
“一出门就看到它躺在我洞门口的,现在成你未曾谋面的谢师叔,谢安了。”
问间确认道:“师叔的师弟?”
“嗯。”
祖师爷似乎早就知道了,他摸着胡子,垂眸道:“他也不容易啊。”
可下一秒,祖师爷却转移话题:“三儿的事先放放,看看老夫寻来了一件新鲜玩意。”
他从衣袖中捏出了一张纸鹤,上面零零散散地挂着点血,血明显是被处理过的。
祖师爷回忆道:“前些日子散步巡山,恰巧见这个小鸟飞过我头上,我上手一捏,里面的血气溢出遮住了我的视线。”
话音戛然而止,没了下文。
在座的人都清楚,祖师爷明显在等这纸鹤的主人主动承认。
大部分人平日很少出仙洲,更别说会有这么杀气腾腾的纸鹤。
但今日不同,今日新添了两个人。
暮正期和暮絮。
显然,暮絮的嫌疑更大。
看着某些人打量她的目光,暮絮指指自己,一脸天真,“嗯?”
此刻,一具有一丝震慑却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声音承认道:“是我仙洲外一个朋友送来的。”
他们将头扭向那个从未怀疑过的人——余素。
问间满脸不可置信,“大师姐?”
李孤绝也疑惑道:“幺幺,你在哪交的朋友?”
“回去参加父亲葬礼那次。”
公孙若云摸着下巴思索道:“夷楚皇宫里的?这血气又是从何来?”
暮正期头偏向纸鹤,煽动鼻子仔细闻了闻,“这是心魔发作后留下的痕迹。”
身有心魔之人,大部分的修炼境界已入高境中的瓶颈,入天还是入地,就在于这阶段能否消灭心魔。
公孙若云忍不住惊叹余素境认识这等人物:“师姐不得了啊。”
祖师爷两指一弹,纸鹤飞回了余素肩上,取走纸鹤,打开查看上面的内容。
公孙若云凑过去,想看看来人是何方神圣,余素一边阅读一边敏捷转身,整个人正对着他,这下他是一个字都瞥不到了。
余素看完后,迅速收起信纸,道:“他要不行了,我得走一趟。”
虽是这么说着,但面上毫无波澜,冷静得如一块冰山,如果是旁人,让人联想不到是多么万分火急。
可这是余素,熟悉她的人都能从她脸上移动几厘米的像素点中看出些秋毫。
果不其然,公孙若云一眼看出余素平静水面下的担忧,道:“师姐,你一个人可以吗?”
祖师爷淡定分析:“依老夫所见,这不是寻常心魔,若云读过不少书,让他也一同去吧。”
公孙若云点头称是。
问间一听到他们要出去,立刻玩性大发,也想趁机跟着他们出仙洲玩,“若云师兄,我也想跟你去。”
公孙若云的直觉强烈感受到那人身上的心魔引非比寻常,加上余素都未必能应付,怎能让问间一起涉险?
他以为祖师爷会制止,顺着问间的话答应道:“祖师爷同意我们就去。”
结果祖师爷却干脆道:“去吧,但你必须跟紧他们。”
公孙若云的脸上快挂不住笑了,“师父……你认真的吗?”
这可是未知的凶险啊。
祖师爷察觉到公孙若云的心理,却眯起眼对他笑了起来。
问间笑嘻嘻地牵起公孙若云的手,“好耶!”
祖师爷接着又像放水就干脆全放了一般,又邀请沈知尘暮絮二人:“沈知尘和暮正期那个小徒儿,你们也跟着去吧,尘儿五年未出山了,外面可是要大变天了。”
暮正期赞同道:“暮絮,就把你游历的第一站,选在夷楚吧。”
“好啊。”暮絮爽快答应下来。
沈知尘眸中闪过一丝恍然,目光在暮絮身上滞留了很久,半晌后,他才僵硬地“嗯”了一声。
暮絮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凑近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五年未出关,在想从前的夷楚是什么样。”
暮絮道:“夷楚每天都在变化,不如去期待一下新的夷楚吧。”
沈知尘侧过头,眉眼轻弯,点头赞成。
问间迫不及待道问:“师姐,我们什么时候走?”
余素却抱臂扶额,伸出一只胳膊立掌拒绝道:“打住,刚才我就想说了,我还未向友人通报,你们就擅自做主一股烟的全要冲来,突然见到这么多人,他若是受惊心魔犯上头该如何?”
公孙若云早就想过这点,他说出对策:“师姐放心,我们就在夷楚都城内随意闲逛,你若需要我们,我们立马飞到你那边。”
“……”余素不在发言。
众目之下。
她直接抽出背上的木剑,飘着衣袖转身向外面走去,留下最后一句话便走上山了:“那也得先让我告知他一声,你们等着罢。”
问间道:“感觉大师姐刚刚有些焦虑。”
连暮絮都感受到了,余素友人的事,万分火急。
祖师爷悄悄给公孙若云递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