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5.枯叶败残花(1)(1 / 2)花落知多少,竹子叶子首页

翌日,清晨湿雨露,薄雾留云中。

石路长了青苔,松柏不见尖端,翠绿的林间充斥晨露的清香。

潮湿的山门旁立着一人,腰佩四瓣桃玉佩,琥珀眼四处瞧着,手臂搭着一件裘毛斗篷,等了小半会儿,额前碎发被雾浸湿了。

童徒子今日特地起了大早,自他收到师兄的传音蝶后便激动得一夜未眠。师兄原是接了苍穹派的指令,前往南山书院寻求书籍之道,原定期限是三个月,这去了少说也有两个月了。

他不懂为何选中了师兄接此指令,难道只因他出身书香世家?何况只是收集民间杂书,何故要他亲自去。

云层一道朔光,扬起白袍衣袂,足尖点地,携清风相许。来人收剑,腰间的四瓣桃闪着碎光,碧青玉冠束有墨发,颇有仙风道骨,又似出口成章的读书先生。

童徒子以手遮风,不忘喊道:“师兄!”

简辰逸收拢宽袖,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搭于腰间,立身而望。嘴角勾起笑,眼里是揉碎的星光,唤道:“师弟。”

曲折山路无限延伸。

“师兄,你不在,苍穹派发生了好多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童徒子迈着大步走在前方,言语里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师父大早就下山去办事了,师姐她们在凌雪峰给你准备膳食,这个点估摸差不多了。”

简辰逸披着他带来的斗篷,垂眸看清脚下湿润的路,清露浸湿了衣边。

寂静到只听见清脆鸟声的松柏林里,二人的谈话那样恬静平和。

“很多事,比如说?”简辰逸淡笑道。

童徒子道:“前几日五金阁在拍卖仙品时遭人谋划偷盗,师父因此受了些伤,但还好未伤及肺腑。那些人抢的就是块普通的泥,炼器的长老们钻研了几日没一点突破,师父今日再下山也为了此事。”

简辰逸:“师父受伤这事我倒是听闻了,才过了多久,怎的又要为琐事奔波?”

童徒子:“不完全是,与师父随行的还有一外来人,误打误撞认识的……反正,掌门和师父一致认为此事与师父牵扯颇多,躲着藏着不是办法,索性让师父自己动身解决。”

简辰逸抬起眼帘,挂着不明的笑,直盯着前方童徒子的背影,笑得愈深,缓缓问道:“与师父作伴的人……可知来历?”

童徒子撇嘴,苍穹派的长老倒想把他秘密关押起单独拷问,奈何师父偏是要护住他。明面上没说,但却破例让他进了凌雪峰,自万敛派的少掌门后,他是又一个光明正大进去的外来人。

说来奇怪,今早师父从外归来,带着叶衍。行色匆匆,心事重重,他看得出师父很不想带着叶衍,却在万般嫌弃下破例同意他进。

“暂时不知道,”童徒子莫名感到不该继续谈论,琥珀眼眨巴几下,束起的高发束均耷拉在肩头,一摇一晃,“师兄呢?去了这么久,不会真只是收纳杂书这么简单吧?”

简辰逸淡笑着,与转过身来的童徒子对视,轻声道:“师弟,别忘了师父教导我们的。该问的可以问,不该问的最好别问。孰轻孰重,自行定夺。”

童徒子抿唇,不再言语。

既是掌门亲手交给师兄的指令,想必是涉及派内秘要之事,他一个掰着手指过日子的闲鱼,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听说今日简辰逸师兄回来,人都到山门了。”

“你们别不信,我可亲自瞧见童徒子师兄一大早下山等候,平日他哪有那股劲?”

“看看夜雪长老收的徒弟,要么冰清玉洁要么英气逼人,跟我们这峰上的歪瓜裂枣相比……”

“还得亏夜雪长老生来美人……”

至华璧殿,简辰逸已经收到了不绝于耳的问候,那些平日里吹捧童徒子的各路同门,此刻如众星捧月追着简辰逸。

童徒子被迫挤到外围,眼睁睁看着他师兄进到华璧殿,那群乌泱泱的人群才得以散开。

若他没记错,现在正是早课。

他好整以暇地蹲在石壁下,慢吞吞将手覆到耳朵上,心里默数,一,二,三……

“人呢!!练剑练到哪个坡子去了!!!”

探月长老劈天盖地的吼声从云层传来,天上薄云似乎就此打散,飘渺空中不知所至,惊起鸟儿潜逃,林间空留幽幽回响。

眼见众门生抱着剑急匆匆跑走,他预先打了招呼,所幸这群人潮中不见自己身影。

没有早课的早晨,主峰时不时只有几位长老结伴到华璧殿,手里拿着一沓卷轴,准备议事。却在得知掌门今日不见人后,神情沮丧地离开了,应当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然守卫弟子一句话就能打发了他们。

童徒子拿着墨碳在地上乱画,瞧着一波人来一波人走,皆是待见无果。

他就那么看着,真心发觉掌门不那么好当,每日要听成百上千遍不同长老的不同议事,处理不同事务。司马俨是年轻做事尚且有毅力,这要换了哪个大胡子佝偻背的,整日听着令人犯困的卷宗,指不定哪天就驾鹤西游了。

这倒不是他心存恶意咒谁,修真界还真有此先例。

现修真界称曜天君顾渊为百年一遇的天才,而三百年前的天才,则是他们的首掌门——司马钦渊。

苍穹派的首掌门司马钦渊,凭一己之力建立苍穹派,年少成名,自创法门,当时风气引来无数人羡煞。但这位天才却在三十五岁抱恙而终,传言他是在华璧殿听取众人谏言时一直呈木讷状态,直到一位长老发觉有异,上前察看,掌门的手指已经僵硬了。

可这仅仅是传言,童徒子也是半信半疑。

不过他好奇,盛气凌人的首掌门是为何三十五岁英年早逝……

华璧殿内,司马俨面前是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水,婉拒十几位长老后他仍是满身疲倦,并未因少听了几句话而好过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