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酒肆。
位于酒香巷子中间,南连小南街,北连大十字街,奉仙村的巷子是南北向,但巷与巷之间也不是不通,有相间的小路可容东西穿行。
单人才可。
方钟就是走的这种小路,拐了数次,在酒香巷子冒出个头,深吸一口气,没站稳,差点就地滑倒,好在扶住了墙砖缝隙,不然羊肉和早餐都得出事。
“重生兼容这么难吗?!”
方钟以为这是重生的副作用,为冥冥中本就该如此的天道反应,揉了揉眉心,心神稍定后,屏住呼吸,一步步缓缓朝酒肆走去。
主持酒肆的是蔡家大女儿,人如其名,名如其酒,酒如其肆——闺名蔡清醇。
小三层的木楼,一楼常客闲饮,二楼雅士小酌,三楼小阁楼开酒祭天仙,不接待人。
南墙挂着一幅推杯闻道图,据说是村里的秀才郭所画,东柜台斜错着七八块白瓷方制镂空酒牌,出自蔡清醇妙手,西对面偷开一庭小花是别人家的地盘。
可莫看酒肆小,它却产一种旁的地方买不到的冷门名酒,玉淘秋,往往还未酿制便已预售而空。
这就是为什么它明明深藏小村落,却也开得下去的原因,今日门前虽是清晨,却聚集了三五酒客,难道今日恰好不是寻常日子?
“听说近日佳酿将成,不知真假。”
“真真假假。”
“前几日听蔡娘子亲口说酒祭仙就在这两天,昨个儿来问,她又不承认了,唉——”
“没交定金,来闻味的吧?”
“呦呵,你不是啊,那你走哇!”
“……”
几位酒客闲聊着斗嘴着,时不时偷瞄酒肆内一眼,不知在看人还是在等酒。
“一群不正经的酒色之徒!”
方钟一口气憋不了太久,三十息是极限,不敢明着开口骂,只在心里给这几人默默贴上标签。
忽然转念一想,这些人也有可取之处,没有背后议论自己的是非。
“在这奉仙村,居然有人人气比本官还高,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方钟眼神冒犯地内扫一眼酒肆,被蔡娘子的容颜震惊当场,嘴巴不自觉就张了开,轻轻吟赞道:“丽色天成,身姿婉约,倩目巧笑,奉酒成仙。”
“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蔡清醇正在哼着小调,擦拭柜台,见一阴影缓缓投盖而来,嘴里念念有词,一抬头就对上一张可恶讨厌的脸,音调瞬间拔高了几度,清音大怒道:“方钟你个死酒鬼还敢来,你来干什么,又要砸我的酒不成?”
啪一声,拍得柜台咚响,嗡地一声震颤。
好吓人。
方钟五官皲裂,一面暗恨自己无能,怎么没忍住,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一面惊讶于蔡清醇的变脸速度,上一秒还宛若神女,下一秒就谪仙化煞,我是鬼怪不成,不至于如此吧!
被吓得不小心深吸一口气,正要解释,大脑中突然闪现无数画面:这人竟是自己发小之一的蔡大丫,小时候同穿过开裆裤的交情,差点定成娃娃亲不说,在陈奶茶出现后,又差点成为冤家。
怎么是她。
方钟飞快解释说:“我只是来给师父买……”酒的。
然而话说到一半,满屋的酒香冲击方钟的天灵盖,心脏突然被无形之手攥紧似的,喉咙也被从脖颈后勒住一般,再难吐露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