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珌琫赶紧扒拉,让那只手现出来更多,眼看着动也不动,他喊道:“下边的人听得到吗是不是受伤严重如果还有意识,动一下手指。”
那人起先没有反应,随着毛珌琫一把扣住他脉搏才手指微微勾了勾。
这人脉搏奇特,起先脉形宽大,来盛去衰,来大去长,应指浮大而有力,滔滔满指,呈波涛汹诵之势。随后又浮而细软,应指少力,如絮浮水,轻手即得,重按不显,再把脉,浮大中空,按之如葱管,应指浮大而软,按之上下或两边实而中间空,竟是钩脉、软脉并芤脉三者皆有,但眼下不是细看的时候,还是救人要紧,毛珌琫心头只怔了一下就放开这人的手,顺着他手臂扒开杂物。
就在将人挖出来了小半个身子,头部也隐约看到一只耳朵时,店铺的深处忽然有细细碎碎密集又快速的响声响起来,毛珌琫一惊,停下动作,看了眼杂物下压着的人,小声道句:“有危险,暂不能救你出来,你再忍忍。”说完把杂物又往人家身上埋。
胡乱扒了一下,看不出下边的人了,毛珌琫冲到散剑的地方捡铜钱。散落的能见的都捡在手,有十三枚,红绳虽然断了,但因为泡过朱砂和血,还能用,毛珌琫捡起来将红绳一分为二舍了烧黑的部分,各串了六枚铜钱缠在自己掌上,铜钱贴合在手背和手指背上,谨慎的看着没了布帘子,阴沉沉的像个大破洞似的通往内室的门。
碎响声来得很快,及至近了声音也清晰起来,由无数的吱吱声汇成一道河流,直听得毛珌琫头皮发麻。
他反应过来,这怕来的是老鼠群!
他娘的日本人!
这种小东西一只两只十来只还好对付,可这听声音根本是个老鼠大军,数量简直不能想像,被它们疯狂粘上了身就得完蛋儿。毛珌琫眼瞳都缩了起来,冲到门前扒着自己衣服袋子就使劲儿翻洋火。
可惜打斗一番,他外衣都被怪物抓得破烂,袋子里的东西早掉得不知去向,毛珌琫别头看向柜台子,千钧之机,他只能寄望店主人在柜子里放着洋火或点香烛的火引子啥的了。
柜台早被撞破了一个洞,歪歪扭扭的眼看着要散架,毛珌琫快速的扒拉着,越急就越找不着自己想要的,耳听着声音越来越响,老鼠们离门越来越近,毛珌琫平素淡定的脸上都闪过一丝焦急。
再一次翻了个空,他不由得低骂一声:“fuck。”就想站起来干脆赶紧拖着人逃跑算了,结果手一动碰到旁边一个四方小盒子,他心头一动,捡起来一看,几乎无语了。
一盒洋火居然就在他旁边,他居然没看到。
毛珌琫带着洋火边跑边划,冲到门口时正好一根洋火蹭的冒出了火苗,他往门后看了一眼,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黑鸦鸦的急流似的鼠流们那一双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瞪得他头皮都麻了,他拿着一个纸包儿点上火,在鼠群冲到只有一两米的距离时丢到了门里一点的黄表纸和香烛上。
火势呼呼的起来了,老鼠军团们撒退不及,最前头的栽进了火里发出惨叫,空气里瞬间飘起了皮毛焦臭与肉香的气味。何洛在外头都闻到了,大喊:“秃毛熊,你在屋里偷偷放火烤肉了”
毛珌琫不理会师兄,扒拉出被埋的人,将他往自己肩上一架,几乎是半拖半抱的冲出屋。
浓烟和火焰追着他屁股从人家铺子里钻出来,就连茶楼上观望的人都道不好。
不用唐四爷吩咐,副官就组织士兵们快去找水来救火,省城这一带是老建筑,基本都是木房子,一燃起来可不得了,一条街都可能给烧光。
这里的动静连拒不开门接受检查和劝离的静福寺都听到了,门后守着的小沙弥赶紧将火事告诉了主持。
主持这下也顾不得继续坚持了,喊寺僧们:“快,别处救火来不及,快开门,让那些兵用寺院里的池塘水!”
何洛眼睁睁看着师弟一阵风似的带着人跑了,回头一看铺子,吓了一大跳,发狠的往奄奄一息的怪物脑袋上一剑接一剑的砍,直砍得对方动也不动如堆死物,这才想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根长红绳将怪物一绑,剑一收加入了灭火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