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月是今夜明(1 / 1)月是今夜明之初恋首页

我自幼胆子极小,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不敢关灯睡觉。似乎明晃晃的光亮照着我更有安全感。睡不着觉。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个问题,我和宁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十年前,那亦铭一声不吭地出了国。闺蜜不能忍失恋的我意志消沉,就把宁阳介绍给我。初见宁阳时,他远远地朝我走来,他看似高大稳重,穿着老成;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又添了几分神秘。我心里嘎哒一声,想着完了,不是一路人。彼时的我刚毕业,学生稚气未脱,顶着当年最流行的杀马特发型,戴着最“fashion”的黑框眼镜,穿着不合身的蓝色碎花小裙子,蹦蹦哒哒地朝他招手。据多年后的宁阳回忆,当时的他看到我,就觉得是远远地晃过来一个稻草人,太瘦了,他心里想,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我们就这样各怀心思地碰了面,找了个茶餐厅,聊了起来。真聊起来才发现,宁阳太单纯了,像一张白纸,很容易就能猜到他的内心活动。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从小被保护的很好,一路优秀到大学,读了理工科专业,女生极少,数个女生都是香饽饽,分分钟被高情商男生搞定,留他自己黯然神伤。工作是父母安排的,没花啥心思,因为生活富足,天天上班摸鱼,没啥进取心。这样的宁阳,放在以前,我是绝对看不上的,可是现在的我,伤痕累累,不想再猜测,不想再歇斯底里,不想再受伤,只想找个合适的人一起搭伴儿过日子,只想在偌大的城市里有一方温暖的角落属于自己。这样的宁阳,又再合适不过。

那天聊的啥,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好像是聊了他看的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旅行。聊了他的解读,聊了很久很久,意犹未尽,喝完茶还一起吃了晚饭。我能感觉到我们对彼此并不是很满意,却又莫名其妙的默契。像是两个单纯的人,找到了彼此灵魂的依偎,出口。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此简单的两个人了,仅此而已。

我就这样和宁阳认识了,我相的第一个亲,我给闺蜜打电话,说“之迎,我感觉就是他了。”那亦铭留下的伤口还在那儿敞着,因为他的不辞而别,我高烧了好多天,去医院输液时,又赶上过敏性休克,那突如其来的濒死感,短暂的意识丧失,感觉到老师们在手忙脚乱地抢救我,有人大喊着血压测不到了。我只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累了,痛了,也不想活了,想和这个世界告别了。可是脑海里突然走马灯地出现爸爸妈妈的身影和微笑,想到他们好不容易才把我从小镇培养出来,刚考到top1医学院的博士,他们还没来得及扬眉吐气我就要走了,眼泪就从脸颊滑落。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我要是这样走了他们该多伤心多难过。我一定要活过来。游离的一丝理智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过敏性休克了,于是费劲全身力气,喊出“肾上腺素”。然后听到护士老师们喊“血压上来了,稳定了”。就再次昏睡过去。

经历了这次“死而复生”,我突然释怀了,提起那亦铭这三个字,似乎只是单纯的符号了,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提名字就像有小刀在心脏上划过。和那亦铭的过往就像上辈子的事儿,这辈子有种上辈子欠你的已还清,你我两人从此不再彼此亏欠的感觉。不知算不算创伤后的自我保护,总之,我可以接纳别的人进入我的生活了。

我和宁阳就这样慢慢地相处,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没有惊心动魄,没有痛苦,也没有欢笑。感受不到彼此的爱意,只是笨拙地在一起。第一次牵手不记得了,第一次接吻不记得了,第一次做爱也不记得了,只是哪天我突然冲动了,不想再做老处女了,心想着即使以后不能跟宁阳一起了,也不算后悔。可是突然又想到和那亦铭的十年又算什么呢,彼此克制着,忍耐着,算了,不想也罢。

如此以后,我和宁阳的关系就像进入了快车道,订婚,办婚礼,生孩子,一气呵成。也有过甜蜜啊,生完温温的那年新年,电视上播着谁是跟你从13跨入14年的人啊,浪漫的一生一世啊。窗外鸟巢上方正放着烟花,宁阳紧紧地搂着我,说,孟孟,我们一起看烟花吧,一生一世。

当时有月亮吗?没有吗?不管如何,月是今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