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咬牙切齿了会,看着他辛苦收拾出来的‘残花败叶’,没好气地窝到了季清泠边上,持之以恒地说着人家亲儿子的坏话。
说得口干舌燥了,还能喝上一口茶润润嗓子。
“上回和你说的,有眉目吗?”季清泠等他吐槽告了一段落,方不经意地问了句。
男人脸上神情微微一滞,连带着两人间的气氛也沉了下去。
“真有古怪?”季清泠眉心蹙起。
“她咨询过……移民相关。”
“哪个国家?”季清泠眼眸微眯,姿态却还是慵懒地,只静静和男人依偎靠着,气定神闲。
“漂亮国。”
“什么时候?”
“就出事前一个月吧。”男人有问有答。
季清泠随便转了转脑子,便激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确切来说,出事前一个月,她是单方面见过喻姝的。
或者说,每一年,她都有单方面见过‘未来的儿媳妇’。
“有说法?”男人略起了身,侧眸看她。
“没有。”季清泠片刻间过了遍喻姝的履历与生平,那几处不起眼的小疙瘩不可避免地在此刻放大了。
她沉吟半晌,终究轻叹了口气。
机关算尽又如何,谁的人生走到现在会是白璧无瑕?尤其她出身不高,会有些不为人知的努力,也是意料之中。
想当年,她和郁柏年走进婚姻殿堂,婚前尽调也是尽善尽美,一清二楚的。
到头来,不也是无用功?
算了。
世事自有定数。
人各有命,强求无用。
只能说,季清泠作为妻子或许有能挑刺的地方,但身为母亲,称得上十全十美,不管是孩子年幼时的陪伴,还是成长时的关爱与帮助,又或是成年后的放手与尊重。
除了时间上略有不足外,堪称人间模范母亲。
她甚至都没计较未来儿媳妇履历上的瑕疵与污点。
儿子不糊涂就好。
不过她不计较,却有人孜孜不倦。
如水月色下,所有人各自忙活。有沉溺于岁月静好的中年情侣,有贪图于肉体欢愉的青年情侣,也有大晚上不睡觉在车里等人的闲人一枚。
阎仕淮在马路牙子上抽到第三根烟时,有相对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又在一个适当的距离缓了下来。
“阎少,太抱歉了。”来人正是刘敬,甫一开口就是低声下气。
阎仕淮踩灭了烟,示意车上说话。
刘敬很是小心地进了车,又透过车窗确保外头无人看见。
“咱俩这每次碰面……真是挺有偷情的味儿。”简直不是偷情,胜似偷情,阎仕淮淡淡道。
刘敬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意味,只陪着笑:“没办法,顶头的老大听说前几日去喝茶了,连着几天没见他来上班。”
凶多吉少。
他们一水儿的底下人,可不夹着尾巴做人。
“行,仕途的难处我不懂。”阎仕淮笑了下,又很快冷漠下来,“奚燕处怎么回事?一直没能发动出来?”
刘敬满脸苦相,却在装作苦大仇深的同时斟酌着言辞。
“说重点。”
阎仕淮听惯了他电话里的废话,这不只能当面来堵他。
可怜刘敬,明里暗里忙活了一阵儿,却连半根毛的好处都没见着,人都说望梅止渴,他连梅子都看不见!
只是他也明白,对方能不能捧他一把是两说,但要拉他下去却是易如反掌。
他孤立无援,千万不能把阎仕淮得罪了。
“那老太太……死咬着不肯松口。”刘敬直接推到了看着老相,年纪却不算大的‘苦主’身上。
按照现代对中老年的定义,人家刚跨过老年人的坎儿呢。
“她要什么?多少钱?”阎仕淮意思简单。
“她就稀罕那大孙子回家。”刘敬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高醒言又不是三岁小孩,都能高考的半大青少年了,会愿意回那穷乡僻壤不开化的鬼地方?眼瞅着亲娘有钱有门路,谁愿意回去吃苦?
“没和她说透?人亲妈在,她可算不上监护人。”阎仕淮不以为然,他是和底层人打过交道的,最了解穷山恶水养出来的那份残忍与险恶。
尤其,那老太太真是无意识的。
她真意识不到孙子为什么会不愿意回去。
只会固执以为是亲娘的教唆。
刘敬硬着头皮道:“人都成年了,是完全行为能力人。就算老太太发了疯,就算奚燕没了,也得看个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