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蒙蒙亮,院子里已是座无缺席。
凑热闹的。
撑场面的。
五花八门的人都有,自然也包含行当里的大家。
“夏老爷子,多少年不见踪迹,没想到今儿个来收徒了。”
“赵班主倒也有趣,自古文强武弱,也不知道比什么劲儿?”
“吴班头有所不知,李老班主在世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大武生,如今也算是一脉相承。”
坐席上人声鼎沸,直到赵明走上戏台,现场才安静了些。
他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襟长衫,双手拱起,朝台下深深作了一个揖。
说完几句客套话,只听咚地一声锣响,两名抽签上场的学徒依次登场。
“这位是?”
台下传来疑惑的声音,其中一位学徒看起来颇为面生。
“陶林?”
李让有些惊讶,两人从小相识,爷爷去世以后,对方就很少回到院子。
“本次比武,六名学徒分三轮交手。”
戏台上,赵明抖了抖手,大声吆喝道:“台上论成败,手上见真章。”
锣鼓震天响,现场的气氛也被瞬间点燃。
他们相互抱了拳,既是相知相识的同门师兄弟,也是戏台上的对手。
“好戏开场。”
裁判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年轻时也闯下过不小的名声。
两人穿着传统的戏袍,在台上舞枪弄棍,招式大开大合,让台下的看客大呼过瘾。
没过多久,一名学徒就因为体力不济,惜败在枪法之下。
“第一轮,获胜者陶林。”
两人点到即止,陶林不仅没有倨傲,反而小心翼翼的扶起对手,询问伤势如何。
“不愧是陶师兄,这手枪法果真出神入化。”
“整个戏院里,就只有赵师兄能跟他一较高下了。”
陶林在学徒中威望很高,阿谀声不绝于耳。
就连席上的夏柳青,也是频频点头。
听闻他的文戏也极为出挑,甚至有传言说,赵卓要不是赵明的儿子,少班主的位置轮到谁还不一定呢。
下场的时候,陶林路过李让身边。
“别让我失望,李老班主的孙子,不应该是个只会端茶送水的伙计。”
“好。”
下一场比试。
因为参赛人身体不适,产生了轮空的位置。
李让摸了摸下巴,如果没有猜错,派遣粱兴的人,正是赵家父子。
“这家伙真是狗屎运。”
“待会儿遇见陶师兄和赵师兄,他就老实了。”
学徒们义愤填膺,他们对遴选出的名单不满,却只敢将怨气发泄在李让身上。
“你们懂个屁,这叫不战而屈人之风。”
李让语气嘲讽,对付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没必要给好脸色看。
“仗着老班主的遗泽,一个伙计也敢上台丢脸。”
“到了下一轮,可别趴在少班主跟前求饶。”
“噹。”
锣鼓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叫嚣。
第一轮。
最后一场。
赵卓对阵的学徒,是个精瘦的年轻人。
他和谢三一样,常年跟在赵卓后面,甘愿做一个狗腿子。
“我认输。”
像是得到了某种授意,锣鼓声还没消停,年轻人就嬉笑着投降了。
“不打还参加什么比武。”
“回家养猪去吧。”
看客们声音不满,就连李让也忍不住扬了扬眉毛。
如果对手是他,年轻人肯定会全力出手。
这个举动虽然有些不耻,但也不算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