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冉之平解决完斥候的尸体后,我本想直接偷偷跑回首京。可是冉之平却告诉我,我还不能走,因为每个天女身体里都被下了蛊虫,我还没来得及离开营地就会因为体内的蛊虫失去母虫的压制导致我爆体而亡。我如果要走,必须得到母虫来做药引子。
我不想死,就这样捏着这一点点的希望一路跟着北上。可我想得太容易了,我叫接近将军营帐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拿到母虫了。
之前帮了我的冉之平也很快就顶替了斥候的位置,他按照将军的命令送天女到雪原外围,之后便带了一队人驻扎下来。
凛冽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我们一行人换成用一根粗麻绳捆住双手,正带向一片雪原的深处。这条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我们身上都只穿了三层薄薄的白纱,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后面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倒下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积雪有膝盖那么深,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困难。看见队伍停下了,一名士兵手拿着鞭子就走了过去。
“起来!”士兵怒喝,然后又听见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快点起来!”
倒下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士兵干脆直接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然后命令队伍继续往前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闪过的人影之后,确实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风雪无情地吹在身上,我身上的皮肤都已经发紫,双手已经冻僵到没有知觉了,眼睛虽然睁着,但是脑子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了。
冷!
真的好冷!
也不知走了多远,面前出现了一座山,士兵手里拿着鞭子正把人都往里面赶。可很明显,在前面的人似乎看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都不愿意进去。
但隔得太远,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队伍又继续前进了,没有人再敢反抗。因为,之前反抗的人,如今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走进山洞里,周围就温暖起来了,可是洞里一片漆黑,脚下的泥土湿乎乎的,空气闻起来还有一股浓浓的酸臭味。
唯一能看见的光亮,就是士兵手里的火把。
我们好像兜圈子一般,在山洞里绕来绕去,士兵也越发不耐烦,嫌弃我们走得太慢。
我心里充斥着不安,自从进入戈壁之后,负责押送我们的将军就没有再出现过,只留下一队士兵押送。但我猜,他们并不是已经完成了任务,而是因为他们都怕死,不敢进入雪原。
队伍正往前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扰乱,原本整齐的队伍开始晃晃荡荡。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山洞里已经一团糟。我耳边开始传来血肉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尖叫声和哀嚎,我告诉我自己,前面一定很危险,我要跑!现在就跑!
我头也不敢回,可是要躲过这山洞里藏着的东西谈何容易?
我被一道力量拖走,黑暗压迫着我的五脏六腑像一张血盆大口将我吞了进去。
突然,我抓住了一块石头,我用全身最后的力气死死拽住。而我脚上的力却突然消失,我头也不敢回,迅速向外爬。我浑身又湿又粘,已经分辨不出那究竟是血还是空气的味道了,我也不敢低头,脚底下踉踉跄跄地踏着已经崎岖不平的地面,一个劲地往外跑。
我爬出黑暗,眼看着山洞的入口就在眼前,可山洞里的东西并没有给我逃出去的机会。我再次被拖进黑暗之中,但这一次,是那东西突然先松开了我。
「你不想报仇吗」
我此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谁在说话!”我说完,害怕地看着周围,那道声音就在黑暗之中盘旋,根本分不清是在什么方位。而且,那道声音根本分辨不出男女,似是有很多人同时在说话,有男有女,他们共同混合而成。
「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我可以给你无上的力量」
那一刻,出现了一道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在我耳边盘旋。我太害怕了,但我想活着,真真切切地活着。
我要报仇!
回想起云裳那些人丑恶的嘴脸,我的愤怒与不甘便占据了我的大脑。
“我要他们都下地狱!却是没有地狱,我就成为他们的地狱!”
曾经的屈辱与不甘,一丝一毫我都会百倍、千倍讨回来!
声音突然消失了,我再次警惕起周围,可当我转过身正松了一口气时,我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一片黑暗压了过来,随后,我在黑暗之中看见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死死地看着我,我人已经吓得没有反应了,一股寒意顿时涌上心头。
只听得“咔嚓”一声,我的左手便传来一阵剧痛。
“啊啊啊啊——”
我哀嚎着倒下,泪水顿时决堤。我用右手捂着左手,在地上疼得来回翻身,而刚才的那一声正是我整只左手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已经绝望,我怎么会傻到要跟一个怪物做交易呢?如今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左手,那怪物还想要什么呢?我的另一只手吗?还是我这条命……
我静静地等待着死亡,带着所有的不甘闭上眼睛后就昏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竟然梦到自己走出了山洞,我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红,原本的白色却成了我身上这身血衣的点缀。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梦里的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我是面无表情地离开雪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