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心。”她坦坦白白的如实相告,无所顾忌,“你也并非心悦我,何必再做戏!我,厌倦了。”
“厌倦了?逢场作戏,所以厌倦了?呵呵,劳你坚持这么久!”他所有的勇气刹那间涣然消逝,往日种种皆作烟消云散。
这一刻,她是她,他是他。他们从不相干。
“我也是,早就厌倦了。”他努力笑得灿然而无奈,“你知道的,皇命难违,本王不得不接近你。难为你我都忍耐这么久。现在好了,轻松了。呵呵”
他自信笑得够明朗,够大气。两手控制不住的摊开,增加“只是奉命所为”的说服力。
“本王不是登徒子,以前冒犯了,阁下莫往心里去。日后阁下有空,还可以来找本王闲庭看花”
双方的猜忌和防备,彼此是心知肚明的,没什么可恼怒的,不用失望。他安慰自己。
可越是这样想,心越是空落落的破了洞。
“正好。各不相欠。”她回。勉强自己与虚情假意为伍,这滋味实在不妙。
“嗯。这样最省事。”他赞同,嘴角的弧度始终没有收起。
“还你!”一件火红狐裘带着她的余温,被递到了他面前。她只着一件单衣,立于寒意刺骨的风中。
他的笑凝固了。这样刚烈、决绝、无情的人,还是她吗?
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彻底碎裂,水中幻月一场,看得久了,以为触手可及,却忽视了皎皎之光其实远在天边。
她是他遥不可及的天上月啊,哪怕夜夜赏月而睡,也终不可揽月入怀。横在他们中间的是天地之远。
阜陵王眯起眼睛,本能地拒绝收回自己送出的衣服。
“你不必如此,没必要如此清算,一件衣服而已,王府多得是”
“我,不需要了。”她不过是俗世闲人,男欢女爱的游戏,索然无趣。她,不奉陪了。
“天冷,你留着吧。”
北风凌冽,她单薄的素衣呼呼抖动,彻骨的凉意让看的人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而她纤瘦柔韧的身躯不缩不屈,手托狐裘定立于寒风中,固执地归还他们最后的联结。
“本王送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
他似乎是冷极了,牙齿咯咯打战,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冻结的生硬。明明挨冻的人不是他。
明眸皓齿,秋水一笑。她反手,温暖柔滑的珍贵狐裘自她掌中飘落在地,弃之若敝屣,毫无留恋。
呼出的水汽迷漫了眼眶,模糊了视线,痒痒的。阜陵王执拗的闭紧双眼,咽下滚滚酸涩,背过身去,拒绝目送她绝情的登车而去。
生命里有一些习惯和坚持,无法妥协,所以不会有好的结局。
她与他,都是不容易被感动的人。陌路不相识,远比怨偶恨侣好。何必为难自己,又为难他人。
“玉麒儿,齐王妃要到瑞安城了!你瞒不了多久了!”
他攥着拳头,不甘心的对风嘶吼。仅此一次失控吧,挺过去了,就会好起来。
“我不信你能事事早有预料,我不信你能处处全身而退,我不信你能伤人万千而自身不损!”
“我不信”
冬风吹不进金帘低垂,他的嘶吼被风扯得支离破碎。
而她坐于金根车里,安然阖目,眼皮不见分毫微动。此刻,心若止水。
风中的话,她听到了。那又怎样?
玉麒儿。呵呵
看了江琪与阜陵王的一出好戏,溧阳王忍了一路,在江琪步入山庄时出言戏谑:“江琪,你与我九弟几番往来,旁人皆以为两情相悦,先前我也以为你陷于我九弟的情网中。现在看来,傻的是我皇弟,多情者易伤哪!”
“啰嗦!”
江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溧阳王不甘心的追问:“哎,江琪,你真的从始至终置身事外,没有对我皇弟动过一丝一毫的情吗?”
江琪单薄的身躯没有停顿,也没有任何言辞。溧阳王看她单衣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怜惜心起。
“江琪,你冻了一路,真的不冷吗?就算你内功深不可测,但这一层单衣实在挡不住冷,我外袍借给你一穿。”
他去拦她,脱下自己的大氅,打算给她披上,但江琪闪身,无视地绕过他。
“江琪,我对你有兴趣,不是为了刺探情报,也不是要利用你的势力,就是想了解你这个人,你给不给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