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那颗腐朽的头颅骨碌碌地滚落在地上。

“稍等！稍等一下！”头颅惊恐地大喊起来。

“这都没死？”伊恩一伸手，锋刃向那腐烂的脸冲去。

“你是来找失踪者的吧？你不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腐烂脸紧紧闭住眼睛，想象中的撕裂皮肉的痛苦却没有传来。它试探着睁开眼睛，发现男人的刀锋停在了离它不足一公分的位置。

“你的筹码选的很好，我确实有些好奇。”触手末端的锋刃重新溶解成柔软的触感，抓起腐烂脸搁在柜台上，伊恩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柜台对面。

没想到这村子里第一个能如此顺利交流的，居然是一个半死不活的恶魔。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腐烂脸很顾忌什么的样子，纠结着措辞。

“没关系，知道多少说多少。”伊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在他身后，一条灰色触手缓缓张开七鳃鳗一般的恐怖口器。

“好的好的。”腐烂脸吓得在柜台上弹了一下。它皱了皱眉骨上的皮肉，终于开口。

“其实一切，都因那个神父而起。”腐烂脸看了一眼身旁已经没有气息了的老人，“村民和周边的失踪者，都成了他人体实验的材料。”

“人体实验？”伊恩愣了一下，这显然触及了他的盲区。

“没错。”腐烂脸点点头，“那家伙是个彻底的疯子。”

听了腐烂脸的讲述，伊恩才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三年前，一个男人来到村子，他自称是教会委派的神父，来为村民传授福音。善良的村民们并没有怀疑，热情地打扫了因为太久没有神父到来而近乎废弃的教堂。

然而被村民尊称为亚丁神父的男人，实际上是一个疯狂的极端主义者。他毕生信仰一个理论：将恶魔肢体移植到人类的身上，可以促成人类飞跃式的进化。为了实现理想，他将魔爪伸向了无辜的村民。

“第一个接受手术的是老乔，他在锯木厂工作时被切掉了胳膊，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不成了，于是他们去通知了神父。”

“但亚丁神父只是把他抱进了教堂，当三天后，人们看到老乔自己从教堂中走出来时，所有人都确信这是真正的神迹。”腐烂脸笑了一下，“当然了，要忽略他那条长着眼睛的新手臂。”

“就这样，有些人成了神父狂热的信徒，自愿接受了手术，有些则恐惧于他的所作所为，试图逃离，但大多数没能离开。”

“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许多试验品最终都被废弃了。为了获得新的材料，神父才开始在周边物色人选，于是失踪案开始出现了。”

伊恩斩杀过无数恶魔，今天他第一次意识到有远比恶魔更变态的人类。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很简单，”腐烂脸耸了耸已经烂完了的眉毛，“神父很早就意识到魔血是人体无法承受的，所以他选择抽光了我们的血液后再进行移植，也就是说我体内流着和宿主一样的人血。通过这种方式，我继承了他的记忆。”

“人体无法承受魔血吗……”伊恩愣了一下，看来自己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特殊一些。

“可那么多恶魔残体都是从哪来的？”

“一些是从黑市买来的，一些是……”腐烂脸尴尬地顿了一下，“一些也是绑架来的，比如我。”

被人绑架的恶魔？

“我只记得那天我在森林里在兔子洞口等了好久也没见有兔子出来，突然飘来一阵红色的烟雾，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来时，我已经被分成几块移植到好几个人身上了。”腐烂脸露出愤恨的神情。牙齿咬得喀喀直响。

“沦落到吃野兔啊……”伊恩突然意识到原来恶魔也有明显的阶层。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作为交换，你留我一条命吧。”腐烂脸几乎带着哭腔恳求着。

“还有一个问题，刚刚醒来时，你好像提到天黑？那是什么意思？”伊恩看看窗外，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白天的时候我们会陷入沉睡，黑夜来临恶魔的部分就会醒来，占据身体的主导。”腐烂脸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