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松市长张着的嘴顿时呈一个小写的O，正将一勺沙拉送进嘴里的手也停了下来。

陈俞将一块牛肉送进嘴里嚼咀。他看着市长惊讶，若有所思，又有些不甘心的脸，意识到市长是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果然，市长问：“你们小鼠能活多久？”

“28月龄。”陈俞简单地回答。

“对于平均寿命只有一两岁的小鼠来说这可是相当于延长了半生寿命。而杜宾犬的平均寿命是十四五岁。上帝啊，卡尔还没有到平均寿命就要离我而去了。它想多陪我几年，而我也想它多留在我身边几年。”

陈俞放下刀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目前我们没有对狗狗进行实验。狗狗是比小鼠更复杂的生命体。在小鼠身上显现的效果，可能在狗狗身上并不会显现，或者不明显，也或者会出现在小鼠身上没有的反应，比如免疫排斥，过敏，呕吐，幻觉，甚至猝死之类。”

“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市长也放下刀叉，严肃地问。那语气就像他对一个声称毫无办法的下属官员质疑的语气。这种语气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得给我办到。

这时，朱莉娅像是暗示似地说：“如果市长你愿意让你的爱犬加入实验项目，并且在免责合同上签字。”

陈俞心里一沉。

“我决定赌一赌。”市长放下刀叉，坚定地说，“如果不是卡尔，我可能现在就不会坐在你面前了。卡尔给了我幸运。也许不只会给我幸运，还会给世界奇迹。”

市长摊开双手，接着道：“好吧，我愿意接受一切风险，包括卡尔突然卒死的风险。我会在合同上签字，如果它现在就在我面前，我马上签。我的狗狗可不能继续拖了。它一天比一天虚弱！

如果我不进行任何尝试，那就没有任何希望。万一通过卡尔找到了解决细胞健康平衡的密码呢？对于陈博士你是不是又是一项了不起的，影响世界的成果？如果你不愿意，我想法恩博士一定非常愿意。”

忽然，他转向朱莉娅说：“是不是，法恩女士？”

朱莉娅眨了下眼睛，说：“当然。这是比用化学物质合成胚胎干细胞更伟大的成就。”

“那就赶紧给法恩博士打电话。”布里松市长催促道。

“市长先生，就算你愿意签字。”陈俞忙说，“但目前我们的药物所造成的副作用，就是我刚刚跟您提及的，是无法通过伦理审核的。不能通过伦理审核，就不能进行下一阶段的实验。”

市长的眼神有些黯淡了下去。“什么时候进行下一阶段的实验？”

“等我们把这个副作用减轻，或者解决掉。”

市长想也不想说：“但也可能在卡尔的身上就解决了。”

陈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吞咽进喉管的食物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一时下不去了。

“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通不过？”市长坚持地说。虽然声音很轻，但语气听起来像是命令。

迅速地思索了一阵，陈俞说：“市长你说得对，或许我们可以审请一次。”

布里松市长眼眼骤然亮了，脸上泛起了红润。他一边嚼着食物一边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