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知道凶手是谁,现场把案子破了不就没必要跟着去衙门了嘛....秦肃暗自揣度。
不料,正准备收队的捕快们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便哄堂大笑起来。
邵景平斜着小眯缝眼嘲讽道:“呵呵,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我看那一闷棍不但给你打懵了,还给你打疯了吧!”
秦肃也不着恼,理了理思路心平气和地说:“诸位,你们都以为这桩案子是摘心魔作的吧?恕我直言,其实你们都想错了。”
邵景平不屑的撇了撇嘴:“死者的心脏都不见了,这案子还不是摘心魔作的?你可真是张口就来啊!”
“这位仁兄,我这可不是信口开河。”秦肃摇着头微微一笑,紧接着回呛道,“你们检查尸身伤痕的时候但凡仔细那么一丢丢,也就不会认为凶手是摘心魔了!”
“哦?此话怎讲?”班头宋孝兴被勾起了好奇心,脸上的鄙夷之色迅速褪去。
秦肃见他已经上钩,便不紧不慢的解释说:“听闻那摘心魔已经犯了数起案子,按照熟能生巧的常理来说,开膛取心这事他大抵也该轻车熟路了吧。
“可是你看范大胸前的伤口,刀痕极其凌乱,似乎凶手下刀时十分慌张而且不得其门而入,完全不像是有经验的老手所为……
“这位班头,不知我分析的可在理么?”
宋孝兴凝神想了想,低声自言自语道:“还别说,跟前几起摘心魔的案子比起来,这次的手法确实有些潦草……”
“着啊!所以我说本案并非摘心魔所为,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秦肃心里却在暗自庆幸蒙对了。
连范大的尸体都没敢仔细看,他能知道刀痕凌不凌乱?
他不过是回忆起影片里凶手行凶时脸上带着惊惧和惶恐的神色,便推测凶手不是经验丰富的惯犯,于是就提出了手法生疏的观点来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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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孝兴不明就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虽说是我一看到范大的死状就立刻先入为主的想到了摘心魔,以至于疏忽了那么显著的细节,可是这人只是远远的粗略看了尸体几眼,就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哎呀,这个读书人好像有点东西啊!
心念及此,他赶紧放低姿态,抱拳道:“在下开封府衙宋孝兴,未请教……”
“学生姓秦……”秦肃不敢报全名,支吾答了一句便赶紧岔开话题,“我说能当场破了这桩案子,不知宋班头现在肯信了么?”
“正要请教,不知足下还有什么高见?”
秦肃连忙摆手:“宋班头言重了,高见实不敢当。我不过是粗略看了尸体几眼,做了个初步的推断,目前还不清楚案子的具体情况呢。”
宋孝兴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当即便简明扼要的将了解到的情况讲了一遍。
死者范大是个商人,家中只有一妻,别无他人。
夫妇二人向来安分守己,从不与人口角争斗、惹是生非,在街坊四邻中的口碑极好。
发现案情的是一位老婆子,住在范家隔壁。
老婆子与范妻关系很好,彼此经常串门。
她知道范大外出经商时,范妻为了避免街面上风言风语总会回娘家去住。
今天早晨看到范家没锁门,老婆子只当是范大夫妇回家了,便又来串门,不想却看见了范大那凄惨恐怖的尸体。
另外,案发时范妻的确在娘家——捕快刚刚才把她从娘家接回来。
也就是说,昨夜案发的时候,刚刚外出归来的范大是一个人独自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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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肃时而点头,时而做沉思状,似乎在十分认真的听宋孝兴讲解。
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看过范大的生平影片之后他早就对案情了然于胸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介绍。
向宋孝兴询问案情,其实是为了争取时间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如果开门见山的说出凶手长什么样、怎么犯的案,那么宋孝兴等人必然不相信。
想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就得拿出那面铜镜来佐证,可是秦肃肯定不能这么做——那个黑科技播放器显然是个宝贝,怎么可能轻易示人。
所以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先细细的谋划一番,才能在不暴露铜镜的情况下以常人能够接受的方式把凶手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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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宋孝兴做完了简报,杵在那里眼巴巴等着秦肃反馈。
秦肃又想了一会儿,也大致有了计划,于是朝宋孝兴拱手道:“宋班头,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您且稍候片刻。”
说罢,转身走到了瘫坐在地的范妻面前。
范妻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生得身材婀娜、容颜俏丽,此时正哭得梨花带雨,更加惹人怜爱。
秦肃一撩儒衫蹲在她的面前,柔声问道:“娘子便是范大的发妻么?”
“娘子”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秦肃忽然觉得自己很邪恶。
可是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称呼的,没有调戏的意思。
正如女性称呼男性为官人也是正常,你不能脑补潘金莲喊西门庆的情景。
泪眼蒙眬的范妻抬眼看了看,点头答道:“回官人,小女子正是范大的发妻刘氏。”
秦肃强忍着抬手帮刘氏擦拭泪水的冲动,接着说道:“娘子请节哀,小生定会为你家亡夫讨一个公道。不过……想讨公道得先请娘子帮个忙,不知你可愿意否?”
“若能为亡夫讨回公道,官人尽管吩咐就是了……呜呜呜……”
“那好,我问你,你丈夫生前的好友,你可都认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