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浑浑噩噩地回到贾府后院,正准备翻墙而入,背后袭来一阵黑风,把他惊出一身冷汗,以为是被人发现了。说时迟那时快,雷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抬起右腿,就向着来人的肚皮踹去。
“大师兄脚下留情!”踹到一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雷睁开困乏的双眼,发现是铁牛,心中没来由的不爽,陡然加速,一脚结结实实的印在铁牛的胸口,然后……然后被弹飞了两丈有余。
雷扶着墙壁堪堪站稳,感觉右腿发颤已经失去了知觉,恶人先告状:“二师弟啊!你这是想谋害大师兄!”
铁牛矗在那里,疲惫不堪,全身散发着淡淡的杀气,有些不知所措:“大师兄,师弟我不是有意的,与剑无尘战了两个时辰,现在有些控制不住。”
“你刚与剑无尘打完?”雷暂时忘记了困倦,不可思议道。他一直认为铁牛因为中了调虎离山之际,羞愧不已,不愿意来见他。
“正是,方才我与剑无尘战的正紧,丘明突然出现与剑无尘说了一句,两人就离开了,我担心师兄这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雷这才注意到铁牛衣衫破烂,全身灵气暴动,显然所言不虚,与剑无尘战得昏天黑地。他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气也就消了:“这样啊。为兄好的很,看完了吧,看完了快去守城。”说着,像赶苍蝇一般挥手驱赶铁牛。
任凭雷如何推搡,铁牛纹丝不动,苦着脸道:“大师兄,昨日皇城北门就已经告破,今日若是乱军继续强攻,定是守不住了。”
操劳一夜,雷本就筋疲力尽,推了一会儿铁牛,便累得气喘吁吁,他指着自己满布血丝的双眼,不满道:“你看看这双眼睛?再不睡觉,皇城没完蛋,为兄先要猝死了。你忍心看着你亲爱的大师兄连轴转,最后活活累死在工作岗位上?你还有没有人性……”
铁牛知道大师兄只是凡人、精力有限,不能像他一般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依旧生龙活虎。但现在皇城危在旦夕,他没法子,只能死皮赖脸的继续央求:“大师兄,能者多劳,你就忍忍,只是一天,守住今天白天就好!”
“可为兄也不会用兵啊!除了添乱,也帮不上什么忙?”雷被铁牛烦的没办法,又找了个理由。作为一个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灵魂,脑子里的确有一些军事相关的记忆,但那都是小说、电影的情节片段,真拿到战场上来用,比纸上谈兵还不靠谱。
“大师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师弟下半身的幸福就只能靠你了……”铁牛终于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他死死抓着雷的胳膊不撒手,一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哭哭啼啼道。
“卧槽!”雷偷瞄了一眼铁牛的下半身,感觉一道电流从尾椎骨沿着脊梁一路窜进脑仁,浑身一个激灵,厉声喝道,“呔!哪里来的妖怪,竟然变做了本大师兄的师弟,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大师兄,别玩儿了,师弟说的是真的!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大师兄了。”铁牛哪能看不出雷在想什么,连忙改口。
见师弟伤心欲绝,不像是在说假话,雷有些拿不定主意,将信将疑道:“二师弟啊!一场凡人战争和你的幸福有毛线关系啊?难道你不要香兰,准备迎娶大厉的某位公主?”
听到“香兰”两个字,铁牛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幽怨的看着雷,脑袋要得更拨浪鼓似的:“大师兄可别胡说,师弟对香兰的感情天地可鉴。师傅昨日传信,言若是师弟我处理好大厉之事,就允了我和香兰的成亲。”
“这是好事儿啊!那你还不去守城,在为兄这里耽误时间干啥?”雷哪能看不出来,这条传信表面上是鼓舞督促铁牛,实际上是冲着自己来的。雷霸天能不知道铁牛几斤几两?正因为知道,所以就是想通过铁牛来逼雷拿出十二分精神来守住大厉。
“大师兄……”铁牛拖着长长的尾音,央求道。
雷是在受不了那幽怨的小眼神,尤其还是来自于魁梧壮汉,只得不情不愿道:“行行行!前面带路,就今天一天。丑话说在前头,为兄可是被赶上架的鸭子,成与不成,可没准儿!”
见雷答应了,铁牛脸上的幽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喜悦,:“大师兄足智多谋,一个顶两,区区乱军还不是谈笑间灰飞烟灭!”轻轻拍了一句,拉着雷就要离开此地。
见铁牛火急火燎、毫无通融的余地,雷也就任凭铁牛拉着走,回头望了眼逐渐远去的院墙,暗道:“未想到,我也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时候。”
……
城内军营。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诺大的军营只余下三三两两的伤病在军帐中穿梭。虽然乱军还未进攻,但所有能战之军已经按照部署的前往、驻守在城墙上。紧闭大帐内,三名身着战甲的人围在一张地图旁激烈的讨论着。
“夏将军,以末将之见,昨日乱军撤得蹊跷,我们不妨派出一队骑兵从南门杀出,直逼五王大营,一探虚实,如果遭遇阻截,即可撤退便
是,不会有什么损失。”说话的是一名白脸小将,观其年龄,应是不超过三十岁。此人名叫齐威远,乃是守军当前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另两人正是李代桃僵出狱的夏礼,和现任御林军统帅王负。
昨夜仙人斗法,天牢突然大乱,王负以镇压叛乱为由,带御林军杀入天牢,而后趁乱以一名与夏礼身形年龄相仿的士兵将夏礼换了出来。而齐威远也是出生御林军,是值得信赖的人,所以夏礼也就没有刻意回避。至于归天的老皇帝,则被三人偷偷安置在隐秘处,并且商定,私下里暂时以“那位”称呼老皇帝。
当时,夏礼见到老皇帝遗容,悲痛难当,如不是皇城危在旦夕这颗稻草,他可能就晕死过去。
皇城被围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所以粮草辎重甚多,用上个一年半载也不会短缺。可粮草辎重再富足,也得有士兵使用,而现在最缺的恰恰便是士兵。
昨夜统计,算上勉强能战的伤兵,满打满算只有千七百余人,而乱军足足有十五万之众,而且时刻在补充兵源,所以现在一兵一卒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夏礼捏捏发酸的鼻梁,长叹一声:“不可,乱军昨夜未动,一方面是惧怕仙人斗法,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在以敌示弱,诱使我军出城,然后歼灭之。”
昨夜仙人两度斗法,皇城险些付之一炬,人心惶惶。夏礼经过仔细考量,认为此时以稳为主,所以私下里告诉了王负和齐威远大厉皇朝与仙门的关系。
王负和齐威远对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出一份热切,仙门和仙人何时这般触手可及。不过他们也没有妄想求助仙门,毕竟老皇帝去求都失败了,他们难道比老皇帝面子都大?
王负思索良久,向着皇城某处一拱手,委婉道:“夏将军,此一时彼一时,既然那位以去,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强制征调百姓入伍,镇守皇城。”
皇城缺兵,但不缺人,十余万百姓,仅算二十岁到四十岁的壮年男子都有十余万。如果能将这些人征调入伍,守住皇城是易如反掌。然后以战代练,不出半年,应该能拉出一只五万余人的精兵,到时候凭借夏礼的本事,反攻乱军也是不无可能。
老皇帝还在时,很多人也提出过这一策,但都被爱民如子的老皇帝一一压下。现在王负失去了顾忌,旧事重提,一来是对战事的担忧,二来就是对城中百姓麻木的愤恨。我们拼死拼活流血流泪,你们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气煞我也!
齐威远随声附和道:“夏将军,末将认为此法可行而且势在必行。仅仅靠千兄弟,若是乱军再来一次昨日的攻势,片刻便可破城。若是夏将军忍不下心,末将愿意去做这恶人,领军强征壮丁。”
太子一系一直都对御林军颇有微词,因为老皇帝的缘故,不敢发难。但老皇帝驾崩,齐威远已经不得不为将来作打算。皇城肯定是不能待了,甚至大厉皇朝都不能待,他准备战事结束后就带着家人隐姓埋名,去大厉旁边的大华国从商。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击败乱军活下去,至于名声,那玩意儿能换命吗?
不仅三人有此打算,很多御林军都是这么想的,他们效忠的是老皇帝而不是大厉皇朝更不是小太子,只是没人说出来,毕竟战事正紧,扰乱军心乃是大罪。
夏礼还是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本将明白二位将军的心思,但此法有个致命的弱点——人心。城中百姓早已被乱军吓破了胆,若是强征,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造成哗变。到那时,内忧外患,皇城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