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道:“那我们去悬崖那边,继续练习炼器?”
白秋寒点了点头。
玉襄便又道:“我刚才在跟我六师兄聊天,他人很好,很温柔的我一直觉得他比起哥哥,更像姐姐一点。”
“姐姐?”
“嗯,因为他没有性别,化形之后也没有性别的。”
白秋寒这才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玉襄略微放心了一点。她偷眼看了一下他的侧脸,清了清喉咙,努力让声音非常自然道:“你遇见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吗?”
“什么?”
“因为我看你表情,好像有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白秋寒敷衍的“唔”了一声,“没什么。”
他说:“就是突然有点莫名的烦躁。”
玉襄就突然对号入座,忍不住笑脸的低下了头去。
他们去悬崖边炼器,玉襄附灵了许多许多物件练手,一抬头,便发现白秋寒已经将那柄弯刀的刀鞘从黄金炼成了似银似铁的冷白色金属。
原本精美华丽的模样,突然变的冷冽清峻。就连上面的那些宝石都不见了踪影,除了几道镂刻而出的古朴简约的花纹,再无其他装饰。
见她抬头望来,白秋寒将银刀收起,从怀中掏出了什么,握在拳里,递了过来。
玉襄好奇道:“这是什么?”
“你猜。”
白秋寒今天一天的情绪都不是很高。就连笑起来,也淡淡的。
玉襄想要哄他开心,却又实在猜不出来,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给你的。”
他摊开了手掌,只见掌心放着一条嵌着一粒水滴状紫色宝石的银色项链。
那宝石显然是从刀鞘上弄下来的,被他“废物利用”了一下,做出了这么一条链子。
玉襄瞪大了眼睛道:“好好看!你什么时候做的?”
“刚才。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白秋寒微微笑了笑,看着她小心的接了过去。
“好厉害。”玉襄眼睛发亮的抬起脸来,仰望着他道:“秋寒,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呀?”
“很多啊。”白秋寒的唇角仍噙着一抹笑意,“比如说,我就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我喜欢的人喜欢我。”
玉襄一愣,“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
可还没等她的心发热发烫,白秋寒已经说道:“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
玉襄猛地站了起来,又猛地蹲了下去。她一会儿觉得他真的不喜欢自己,一会儿又觉得他在骗她,也许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忍耐着问道:“你暗恋,谁呀?”
“不是暗恋。”白秋寒平静道:“以前她总是睡不着觉,我唱歌哄她。一直要从深夜哄到凌晨,可是,她还是不喜欢我。”
玉襄感觉自己一下子,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凉了。过了好半晌,她才能如常开口道:“她都让你唱歌哄她睡觉了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白秋寒却摇了摇头。“不是她要我哄的。是我自己要哄她。”
他的母亲,在他知道她是他母亲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她有时候会把他当做父亲,嘶吼着,恐惧着,哭泣着,嚎啕着求他放过,有时候,会把他当做陌生人,他说他是谁,她都会相信。
她被无形的痛苦深深的折磨着,蜷缩在角落里整日瑟瑟发抖,只是偶尔会呆呆的坐着,嘴巴里无意识的哼起断断续续的曲子。
白秋寒派人去查,才知道那是她故乡流行的小调。他学会以后,在她面前轻轻哼唱,她才终于会把目光平静的放在他的身上。
她才肯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
但她即便难得入睡,也经常会在梦中被恶梦所魇,崩溃大哭的惊醒。
也许入睡前她还依赖的拽着他的衣袖,仿佛他是她黑暗中唯一的光芒,是苦海之中唯一的救赎,但惊醒之后,她就仿佛护崽的母豹,理智全失,凶狠非常的对他又打又咬,要他滚出去。
白秋寒垂下眼睛,按住了右手的虎口处,那里有一个至今不曾消退的齿痕,是被她咬住差点撕下一块皮肉的证明。
所以她死去的时候,他并不觉得伤心,他觉得,她活着简直已经是一种折磨,也许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可是她一死,他在伊旬教里,便连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她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回光返照时,她好像恢复了所有的理智,就连已经形如枯槁般的面容,都焕发出了一丝神采。
从那一丝神采之间,白秋寒可以想象,她年轻时,一定是位娇媚动人的美人。
他对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但她冷冷的看着他,只说:“滚。”
白秋寒从未想过,一个人眼里的怨恨与厌憎,可以那么浓郁,浓郁到几乎快要将他扼死一般,令人窒息。
玉襄道:“那你把这条项链送给她吧。”
白秋寒摇了摇头:“她不会喜欢的。”
于是少女站了起来,把项链往他怀里狠狠一扔,转身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啊,互相伤害啊。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