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藏镜将视线移到了眼前这座宏伟的教堂上,阳光透过乌云照耀着它,让破败不堪的教堂有了一丝微弱的神圣气息,但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却在不断警示他,那里面必然有着一个极为恐怖的怪物,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知道,对于任何生命体而言,生存都是首位,危机感就是最强烈的求生欲所触发的警戒,所以它不会欺骗自己。
藏镜紧了紧靴子上的皮扣,又将挎包中捡来的绷带缠绕在镰刀柄上,他可不希望一会儿的战斗中武器脱手,因为那将是最为致命和可笑的错误。
对于猎人,藏镜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他认为猎杀是严肃而又残酷的,因为那是关乎于生命的战斗,失败者将会凄惨的死去,唯有胜利者才可以继续沐浴阳光,而猎人既可以猎杀猎物,理所应当的猎物也可以猎杀猎人,任何疏忽都将导致角色的翻转。
而加斯科因用自己生命为他上了最残酷的一课,告诉了他凡事无绝对,有时一步的差错就会让你跌落深渊,而现在的他肩膀上扛起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还有维娜,科斯,薇薇安,所以他必须要谨慎的应对每一次战斗,哪怕是一只狼人也要如此。
藏镜将信使送的水银子弹一颗颗压进枪膛,瞄准旁边的一课枯木扣动了扳机,树干伴随着巨大的枪响应声而断,他满意的点了点后就悄无声息的走向了教堂。
出乎意料的是,教堂中并没有任何祷告的声音传来,而走在空荡荡的楼梯上,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奔赴刑场一般,那一尊尊没有眼睛的雕像,好似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就像是在无声的嘲笑着每一个要走过去的人的灵魂一般。
在压抑的气氛中,他踏上了长长的阶梯,每一步都让他的心神紧绷,最后他停在了阶梯终点,看着那个华丽高贵的教堂大厅,他悄悄的走了进去。
在教堂那异常广阔的大厅中,藏镜并没有看到三骑士,好奇的他忍不住打量这座教堂,他看到圆弧状的穹顶上绘画着一些精细的图案,似乎是地下。而他的正前方有一座被许多白烛拥簇着的雕像,那雕像实在是太过于精美了,甚至还在烛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就如同镀了一层金箔一般。
非人般的视力让他看到,那雕像是一个带着翅膀的女人,精致细微的雕琢让她显得栩栩如生,仿佛衣裙都在飘荡一般,在雕像手中拿着一个倾倒着的宽口瓶,向下面的祭坛中倾倒着清澈的水流。
而在白烛拥簇的祭坛中心,则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鹿头一般的某种怪物的颅骨,那上面有一个巨大的裂痕,裂痕中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仅存的毛发上布满了早已干泽的斑驳血迹,似乎它的存在已经相当久远了。
不知为何,藏镜觉得那怪异的颅骨有着熟悉,但是记忆的残缺却又折磨着他。
在祭坛下面,有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穿着白色修女服的女人,她双手捧在胸前似乎是紧握着什么,戴着白色兜帽的头压的很低,几乎触碰到了地面,就这样她跪在地上,向着身前一盏微弱的烛光,不断小声的虔诚的祈祷着。
我等生于古神之血,在古神之血的陪伴下长大成人,最终也因它而破灭,畏惧古神之血。
于神起誓,畏惧着古神之血。
大师
我们终究还是遗忘了这份意志,辜负了您的期待。
愿这份遗志庇佑我等脆弱的理智。
愿黎明之光,终将普照我身。
就在这时她猛的回头看向门口,而藏镜也借助微弱的烛光,看清了她,那布满血迹的陈旧绷带缠绕在她双眼处,而她那苍白而又精致的面庞上先是布满了憎恨与恶毒,随后又变成了极度的惊愕与狂喜,一直被她紧握在手中的金色圆盘从她的手中跌落在地。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只是抬起手纤细而又毫无血色的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开始失声痛哭,就像是一个于茫茫黑夜中迷路已久的孩子,看到了在亮起烛光的家门口微笑着等候着自己归来的父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