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分田的消息一公布,灾民爆发了极大的热情。开垦镇子外头的土地,现在种下一些蔬菜还能收获。
镇子从第二天开始热闹起来。倒塌的房屋被推倒,采集下来的砖石和木料重新建起屋子。
原本懂得烧砖的人也站了出来,计划的木棚变成了砖屋。原有的街道拓宽,计划里一栋栋小屋被白灰标记。
城墙维护才是重中之重。镇子的避难所、下水道开始挖掘。连孩子都上前帮忙。镇子的闲人好像只有李致远一人。
带着巡逻队在上午巡逻,中午和下午处理下琐事。晚上宣布建立公共澡堂和厕所的计划,在癞头我就知道这样的眼神里,随后而来的灾民接过了这一伟大的任务。
不是李致远矫情,今天早上巡逻的时候,路上还有热气腾腾的翔。没有人收集夜香,住在房子里的人是直接往街道上倒的。
而且一路过来的灾民身上可想而知。虽然天气变冷,瘟疫想要爆发也没有那么容易。人干净点总是好事。
镇长对李致远的洁癖已经非常了解。镇上的人看起来多,分配下去总是不够用。
烧砖的已经开始烘窑,晚上需要派人看守。明天需要的劳力更多。
清理镇外土地的人怎么赶也不走。
焚烧尸堆留下的残渣需要掩埋。采集木材需要走到远处,这些都要大量的人手。
远道而来的小红楼打断了李致远的休息。
小红楼最上一层只剩两根木柱立着,一张堆满杂物的大床露在外头。柱子被削去的顶端和大床上的房顶碎片来看,像是被斜着往上劈开,又从边上被打破。
中间一层也被消去一截。穿着黑布的伙计拿着木板修补。
大门靠酒柜的一面少了一扇门板,柜子腿下还垫着转头。里头狼藉一片,坏掉的桌子椅子和破酒瓮子堆在墙角。
大厅里只有一半完好的桌子居然还坐满了人喝酒和舞女调笑。
苦着一张脸的掌柜耷拉着眉毛打量镇上那扇木门能用上。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坐在柜台前卖酒。柜台靠的墙也被破开,柜子露出一截。往里看去,老板娘的裙边分开,露出一只大毛脚。
默念非礼勿视的李致远看着掌柜。掌柜和镇长在调价还价,手里拿着少了许多珠子,还用布条绑着的算盘拨弄不停。
红楼里头的伙计架着一个瘦高个,往门外扔出。被扔出的瘦高个也不恼,手里拿着的酒瓶居然没被抢走。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晃着身子走到掌柜身边。见到李致远的时候张开睡眼朦胧的眼睛,身子也挺直了点。
掌柜很忙,上一句还在和镇长交谈价格,下一句就在使唤抬东西的杂役。
红阁的男性杂役一身黑,头上戴着四方的平安巾。手上的活干完,没有接到吩咐的时候就靠着进门的台阶,贴着墙站着。肩并肩一排站满后,就后脚跟靠着身后杂役的脚趾站着。
感到新奇的李致远认真的往杂役身上看去,杂役身上的黑色怨气在衣服上缠绕着,头上的平安巾从发鬓中心往红楼里延伸。露出的脸蛋上反而没有怨气。
挥着手帕和店里的客人调笑的老板娘扭过头看了李致远一眼。看清长相后又回过头和客人打着招呼说着骚话。
老板娘的头上斜斜带着一朵大红绢花。一条带子吊着肚兜,外头披着一件纱裙,白花花的奶白布丁露出大半,随着老板娘的笑声上下抖动。
这次的损失一定很大,就掌柜和镇长商量好修理大门材料问题,老板娘答应喝酒的客人今晚夜谈的次数,套入平均时间,她今天晚上连洗澡的功夫都没有。
低着头的瘦高个被掌柜拍了下肩膀,“黑三,跟镇长大人把东西带回来。”
走到镇长身侧的瘦高个微微弯着腰,低着头不说话。镇长看了掌柜一眼,朝李致远拱了拱手,“少爷,我先忙去了。”
点点头,看着镇长带着瘦高个往镇公馆里走。瘦高个的手掌晚上弯弯,七八个红阁杂役走出墙边,排成一条直线,用一个节奏踏步跟在后头。
瘦高个行走的步子很奇怪,身子一耸一耸的。却能每次都能跟着镇长同时踏下的脚步。红阁杂役前进的步子非常整齐,有种阅兵时军队前进的感觉。七八个杂役用同样的节奏和姿势前进,跟周围的人闲散的动作不同。走在街道上,一种不协调感传来。像是滴入清水的浓墨,把自己和周边的一切切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