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息之后,百十号人再次上路,这一次走的路仍是十分难走。脚下的道路曲折狭窄、泥泞不堪,道两旁是一座座绵延起伏、高耸入云的奇峰险岭。众人紧赶慢赶,只觉地势逐渐升高,脚下的路也越来越狭窄。终于,众人在天亮时沿着两山间的坡路抵达了此行的第一处险隘雾碎渊。
刚从山间的那段坡路走出山口,众人便被一阵肆虐的狂风刮得险些站不住脚。眼前已经没有了路,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长逾数十丈的铁索桥。那座铁索桥乃是由碗口粗的铁链铺以木板构成,连接着众人所在的山口和对面的断崖,桥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在那永不停歇的狂风横扫下,铁索桥在两山之间剧烈地摇晃着,就连桥两侧用铁索结成的护栏也随着摇晃发出阵阵“哗楞哗楞”的声响。
娜伊回身对众人喊道:“大家小心,雾碎渊的风很强。待会儿上桥的时候一定要把好护栏。”呼啸的狂风几乎淹没了娜伊的喊声。
铁索桥并不甚宽,最多也就只能容下四个人并肩而走。然而,这雾碎渊真正凶险的其实是人们头顶的强风。
雾碎渊的强风永远在山间横扫着,将横跨在深渊之上的铁索桥刮得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任何人只要在桥上站不稳,就极有可能被甩进万丈深渊。更何况呼啸的狂风本就刮得人东倒西歪、举步维艰,偏偏人又在这座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上,所以过这个桥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众人立刻兵分两路,一个挨着一个,紧紧地抓住铁索桥的护栏,小心翼翼地走上了铁索桥。
狂风阵阵,铁索桥剧烈地扭摆着,脚下的木板忽高忽低,仿佛在极力将众人颠进深渊中。好在这百十人个个身手不凡,若换了普通人,只怕在这强风吹袭、桥面颠簸的情形下非失足跌入桥下的那片云雾中不可。
不过,即便如此,也并非人人能一帆风顺。走在前面的人固然能马步站稳、紧握护栏,但走在最后面的几人却明显要感到十分吃力,原因就在于他们几个人背上都负着一面鼓。那正是当日娜伊用来施展“唤兽鼓”之术所用到的鼓。本来,娜伊不打算此行再用到“唤兽鼓”之术,毕竟带着几面大鼓翻山越岭很不方便,而且此术用来对付百蛊门效果不大。然而,娜伊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命人带上这几面鼓。“唤兽鼓”好歹算是一招能给敌人制造麻烦的秘术。
凡事有利必有弊,这几面鼓或许真的会在日后的作战中发挥作用,但此刻在这雾碎渊无疑成了能带来大麻烦的东西。
庆甘显然知道这个不便之处,所以他决定和那几人走在最后。他将几根绳子分别系在那几人的腰间,而另一头拴在前面的几个人的身上。
但是,他们做完这些后才发现,铁索桥只怕暂时上不去了。
因为铁索桥对面的断崖上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年纪看上去已然不轻。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有很多细小的皱纹,一头随风飘扬的乌发上也已染有斑斑霜雪,下颌处短须遍布、错杂纠结,仿佛镌刻了岁月的蹉跎。
然而,令人感到异样的是,那个人的身上似乎有种无法言表的诡异,熹微的晨光洒在那个人银灰色的袍服上,好像蓦地就散发出一股死气。
所有人都不禁停下了前行的脚步,站在已经走了有一半的桥上机警地注视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当然,除了脸色苍白的燕氏兄妹之外。
只见那人走上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仿佛赏风吟月般伸出一只手轻轻抚着桥上的护栏,向众人缓步走来。桥面虽然剧烈颠簸着,但那人却好像如履平地似的浑不在意。他迈步的速度并不算快,可是来得却十分迅速。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已走到众人面前。
半晌,燕抒义惊诧无比的声音在狂风中响起,道:“大……大哥?”
这一声“大哥”除了面白如纸的燕抒情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愣。
只见那人冷冷地一笑,用带着几分讥诮的语气说道:“是我,你可是猜不到?”
燕抒义摇了摇头,目光迷离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人哂道:“你既然都能来到这里,我又为何不能来呢?”
燕抒义恍然道:“你早就在这里等着我?”
那人悠悠地道:“正是,我从昨天夜里就在这儿等你。”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的话令人听起来好生不解。慕容逸尘听得糊里糊涂,忽然看见一旁的燕抒情脸色惨白地靠着桥的护栏,看都不看那人一眼,似乎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燕姑娘必定知道些什么。”慕容逸尘念及此处,忍不住偷偷地向燕抒情低声问道:“喂,燕姑娘,你认识这个人吗?”
燕抒情轻声道:“他便是我哥哥的结义大哥邵天华。”